一碗大虾炒面 作品

第249章 窗外仍然大雪纷飞(第2页)

 江流本人也习惯了裴安宁夸张的情报能力。

 以前的事他也不说,但裴安宁总是有办法知道。

 “我现在不在江家了,你不说我怎么可能知道...”裴安宁的眼神有点幽怨。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裴安宁仍然过不去心底里那道坎?

 因为复杂的过去,她根本无力解释。

 可当江流想起一切后,还需要用言语解释吗?

 “所以,你以为我其实知晓一切?”裴安宁抬头发出疑问。

 “对啊。”

 “那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误会总是会在生活中出现。

 如果江流这次不来,那这误会可能要延续一辈子了。

 最终落得了个天各一方的局面。

 “谁说我是来找你的?”江流走下床闭上眼睛,沿着记忆的纹路在房间里晃荡:“我只是有点想念这个地方。”

 这种感觉很奇妙。

 人回到记忆中的地方,会有股久别重逢的感受。

 更别说当你的记忆死去又活过来,你再次寻找记忆中的角落,那这股感受就只能用奇妙来解释。

 “你坐这里化妆...穿的出阁宴礼服冲我抛媚眼。”江流手放在下巴上,颇有股大侦探破案的意思。

 裴安宁斜着眼不去看他。

 触景生情也好、久别重逢也好。

 总之她心底压抑的火山开始沸腾。

 正因为长期处于名利场,才更让裴安宁有深刻的感触。

 他们的情感并非玄而又玄的灵魂碰撞。

 是一个人出现实打实的改变了她的人生。

 “我这个人一向尊重别人的选择,我来其实是来回答承诺。”江流没有要求裴安宁做出决定,反而提到了他的真实意图。

 “回答承诺?”裴安宁抬起头有些疑惑。

 “出阁宴的前一天晚上我梦见了你妈妈。”江流轻轻的开口说着。

 梦境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变得模糊。

 江流只记得那个梦境里有个隐隐约约的身影。

 一辈子没出过几次村子里的女人,穿着老旧的花袄子。

 卑躬屈膝的一遍又一遍祈求着江流。

 她不像寻常母亲祈求女儿的心上人说:你对我女儿要好一点之类的话。

 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说:安宁命苦,求求你以后稍稍包容她一些。

 你看。

 真正的苦命人连许愿都不敢狮子大开口。

 江流当初答应她了。

 答应了就得办。

 所以在裴安宁选择离开后,江流独自一个人回到了这里。

 买了些烧纸和元宝,还烧了个大别墅。

 北方的天干冷干冷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子。

 割的人肉疼。

 江流一屁股坐在雪堆里,安静的诉说着离开小山村后的往事。

 “他说,阿姨,我超额完成任务,她可以自由的选择人生,所以我过来告诉你一声,。”

 江流也不知道人家听没听到。

 总之在烧纸的时候,火焰燃起了他的袖子。

 这件事在北方其实有点说法。

 江流不是北方人,不知道火燃袖子是已故之人的思念和挽留。

 他在雪堆里滚了半天才扑灭,脸上熏出了漆黑的印子。

 “我明天就走了,你在家待着吧。”江流靠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裴安宁脱下鞋子上床靠在他怀里:

 “我身份证号是...”

 “报身份证号干什么?”

 “买票。”裴安宁不语,只是一味的往人怀里钻。

 “别啊,你不是能耐吗?一辈子别回去啊。”江流歪头瞥了她一眼。

 “错了。”裴安宁躺在男人的臂弯上,小声呢喃着。

 “你...”

 一句错了把江流后面的话都给憋回去了,事实上很多人都掌握着江流的使用手册。

 就连江老二都知道,江流这人对待女人心软的很。

 只需要两个字“错了”,就能解决和江流之间的大部分问题。

 但掌握使用手册的人不包括蓝眼睛女士。

 江流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反而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这一天把他折腾的有点累了。

 “你先别睡。”

 “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

 “我。”

 裴安宁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被窝里传来了摩擦声,只见不停的有衣服被丢到被子外面。

 高领毛衣、保暖绒裤、蕾丝内...

 邪恶大手试图摸过去感受一下。

 但却被裴安宁给拦住了。

 她凑在江流耳边轻轻说着:“先等一下,等我爸睡着。”

 “再等我就要睡着了!”江流有点红温了。

 “那你先睡,恢复点体力。”

 “我一觉睡醒天都亮了。”

 “放心,我会用我的方式叫醒你。”

 裴安宁拉过江流的手,放在了某个松松软软的地方。

 驯服男人就得来点真东西,裴安宁会的很。

 好说歹说,算是把江流给安抚住了。

 “唱个歌哄哄我。”江流闭上沉重的眼睛,再次开启小山村的保留项目。

 窗外是大雪纷飞,窗内有人在轻轻唱歌。

 剧烈的狂风顺着外屋的窗缝往里钻,发出呜咽作响的声音,微弱的炉火散发着沉重的煤灰味。

 “月儿明,风儿轻,树叶遮窗棂...”

 裴安宁从未有一刻是如此的心安。

 她一年前在小山村里也曾体会过这种感受。

 旁人是很难感同身受的。

 但给她心安的不是小山村。

 是躺在身边的男人。

 所以从此刻起,她的生活里再也没有其他,债务、前程、豪门...

 只有一颗心交给心上人。

 在二十几年前的某一天,也是在这个无窗的小房间里。

 窝着眼泪的山村女人抱着手里的孩子,轻轻的唱着摇篮曲:

 “月儿明,风儿轻,树叶遮窗棂。

 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

 面朝黄土的女人不知道怀中的女儿,未来到底该何去何从。

 她的脑袋里只有明天水井能否出水、赶集的时候是否要买斤苹果。

 其他的事。

 她在这个家里说的不算。

 她唯一做主的一件事就是拒绝了“春凤、招娣”这些名字。

 给女儿取名叫安宁。

 这是她从黑白电视里看来的。

 苦命人从来不求大富大贵,安宁已经是最大的愿望。

 这个名字取得好吗?

 安宁这一生又真的安宁吗?

 谁知道呢。

 总之窗外仍然大雪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