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中酒 作品

第 112 章 渴肤(27)

哨兵的体能素质本身就在进化当中远远甩开了正常人类,又经过长期的训练,3S级哨兵在战斗状态下调动起全身的骨骼与肌肉,说是铜墙铁壁一般也不夸张。

 两个哨兵厮打的时候,全然将理性抛却,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他们只像动物界里争夺配偶的雄性,完全凭借兽性的本能过招。

 每一拳都丝毫不收力,破损的伤口处带来火辣辣的刺痛,仿佛蕴藏着双方都滔天的愤怒。

 眼中的情绪深刻到要杀死对方,因此一拳一脚也是怒气迸发般,挥过去时,甚至产生凛然破空之声。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空气中扬起木屑与尘灰,在光线里很明显。

 辛禾雪不知道自己听见的咔嚓声是不是哨兵骨骼碎裂的声音,不过可能性不大,更有可能的是卫濯撞到了墙角,而椅子在他和墙壁之间,不堪一击地咔嚓裂出缝隙。

 即使是身体强健,哨兵却也仍旧是由血肉构成。

 燕棘反手利落地擦过唇角,手背上显而易见的鲜红血丝。

 他倒吸了一口气,唇齿发寒,没等他喘息一刻,墙角的哨兵已经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迅疾地逼近,骤然沉重一击。

 燕棘侧着头,对方的手死死压着他,使得他的后脑抵在白墙上动弹不得。

 头脑有种脑震荡般的嗡嗡声响。

 他毫不怀疑,卫濯要将他砸进墙里,用水泥封起来。

 卫濯这会儿收了手。

 燕棘吐出一口脏话。

 血腥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比起压制的手,取而代之的是,一管冰冷的枪支。

 蕴含巨大杀伤力的热兵器枪械,枪口毫不犹豫地对准燕棘的脑袋。

 卫濯眉目冷肃,漆黑的眼瞳锁定目标,语气中暗含威胁,“——离他远点。”

 燕棘扯了扯唇角,犬齿边缘渗出血丝,冷笑道:“我凭什么听你的?你算是他的谁?连进出别墅权限都没有的人,凭什么叫嚣乱吠?”

 硝烟的味道无声蔓延。

 沉默当中,空气里传出子弹上膛的声响。

 尽管抬枪的哨兵看起来神态冷静,但从举止以及眼中骤然翻滚的情绪,能够看出来卫濯的理智实际上已经出逃了。

 辛禾雪蹙起了眉心,声音像是压抑到极致才会有的沙哑,“……够了。”

 “卫濯。”

 卫濯微微一怔。

 终于被呼唤回心神。

 举着枪支的冷硬手臂,被青年压了下去。

 卫濯看见辛禾雪垂覆眼皮,睫毛轻轻抖颤着,从他的手中收缴了武器。

 “你太冲动了。”

 “你今天怎么了?”

 辛禾雪的声音放得很轻,看向他的神情隐隐含着失望,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令人害怕的哨兵。

 卫濯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系列的荒唐事情。

 正要离开折叠区的范围,他从来不会在训练馆以外的场地动手。

 不管是作为一个经过严格训练限制的高级哨兵,还是身为卫氏家族的次子,身份和教养都让他做不出斗殴的事情。

 但是……

 对面的年轻哨兵,已经做出了不可能饶恕的罪行。

 卫濯光是看见刚才辛禾雪的身上重重叠叠的红痕,就能想象到对面的哨兵是如何禽兽地舔吻啃噬,一次又一次地试探青年向导的底线。

 卫濯胸腔里熊熊烈焰在燃烧,压迫感随之增强,任谁都能从他的脸色看出来情绪有多糟糕。

 “他应当——”

 被扭送到哨向法庭上接受审判,最终在漆黑的牢狱里接受枪决。

 这是卫濯能够想到的,最符合公正公平的处理结果。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

 青年后退一步,在远离了他一段距离之后,牵起了对面哨兵的手。

 卫濯好似受到当头一棒。

 燕棘整个人也没有比卫濯的状态好多少,他怔愣地在原地,仿佛是幸运地被纯白天使眷顾了。

 任由辛禾雪牵住手,抬起来,亲密无间十指交扣地展现给卫濯看。

 辛禾雪的眼睫颤了颤,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双唇轻启。

 卫濯听见了他最后的宣告。

 “我和他在一起了。”

 辛禾雪说。

 青年向已逝未婚夫生前的好兄弟坦白,或许是希望得到祝福。

 漆黑安静的一双眼眸看向卫濯。

 卫濯喉咙堵得让他难以呼吸,空气剥夺一般令他窒息。

 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土崩瓦解了,化作流沙。

 卫濯的视线扫过燕棘眉眼,和故人有三四分的相似扎痛了他的眼睛。

 唇线冷硬地抻直,他口不择言地道:“你这是在自暴自弃。”

 即使他知道逝者的名讳对于生者来说有多重要。

 卫濯在最后离开之前,还是冷声道:“贺泊天不会想看到你这样。”

 没有去看青年低落的神色。

 沉重却快速的脚步声,头也没回地,远离了别墅。

 燕棘在心里把这人脏字和不带脏字地都骂了八百遍,只是没有说出声来,他不想让辛禾雪觉得他是一个嘴上缺德的人。

 他带着辛禾雪在沙发坐下来,没忍住还是愤慨道:“什么叫和我在一起就是自暴自弃?”

 “抱歉……”

 辛禾雪攥起居家服的布料,双手搭在腿上。

 “没有提前和你说过,就利用你编了一个借口。”

 燕棘当然知道辛禾雪刚刚说的和他在一起的说辞,其实只是为了驱逐卫濯而已。

 他看向辛禾雪。

 薄衫贴在青年单薄的脊背上,束起的发丝软软蜷缩在肩头。

 还有令人无法忽视的痕迹。

 就连锁骨上都布着,像是什么人反复地啃咬过。

 燕棘嗓子哑火,“这些……是怎么回事?”

 看辛禾雪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他将一杯温水递给对方。

 凉风从滑窗外吹进来,燕棘上前将窗关紧。

 转过身来的时候,那些压在密封档案袋上的文件图纸一页一页地落在地上。

 燕棘蹲身去捡时,视线蓦然顿住,手指将纸页捏出皱痕。

 一份哨向匹配度检测申请书,其中一方落款是卫濯。

 辛禾雪也留意到了燕棘那边的异常,他眼底的情绪流转,最终抿紧唇,尽管遭到强迫的事情难以启齿,他还是轻声道:“贺泊天……死了以后,我的身体一直都不好,精神力也遭到削弱。不管是军方还是黑塔,大家都建议我匹配新的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