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渴肤(39)(第2页)
哪怕是此刻有海洋里的畸变种突袭,卫濯的精神体也能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然而,这还是不能够完全驱散辛禾雪心中难言的不安。
他的状态不怎么好。
卫濯建议道:“你到里面的船室去休息吧。”
小队里的其他哨兵也留意到了唯一向导的异常,关心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不舒服吗?”
辛禾雪摇了摇头,对他们安抚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可能有点晕船了。”
燕棘担心地跑过来,送辛禾雪去船室里休息,“我把房间收拾了一下。”
………
火山岛分明离洮巴口出海的渔港不是太远,在沦为折叠区之前,洮巴口的渔民每次到远海铺设渔网和收网都会在海面上途径这个小岛,然而,辛禾雪他们乘载的鱼鹰21号,驾驶了半个白天,还是没有在海面上发现火山岛的影子,甚至这座岛屿也在导航地图上消失了坐标。
这实在是一个异常现象,但考虑到折叠区附近出现“鬼打墙”一样的情况,让船舶或是汽车迷失方向,也不算少见,因此,众人也没有出现慌乱,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
直到傍晚时分,鱼鹰21号的前方,终于出现了那座火山岛。
半月形的岛屿,岸边密布着数十万块黑色火山熔岩石滩,星罗棋布,漆黑甚至透着深红的土地颜色和辛禾雪在绞杀树意识世界看到的地域特征吻合。
辛禾雪看见这座岛屿时,感到了深深难以呼吸的体验,他的心跳瞬息过速,胸口也窒闷着,不得不在穿上作战服外套时停下动作,调整状态。
他们一行人踏上火山岛的时候,就在这一瞬间,风云突变。
金色的太阳像是被黑子吞没,黑色的霉斑蔓延满整个圆盘,这个漆黑的太阳沉入海中,雨水让天空与海洋的交界处弥漫着灰雾,周遭一切的环境都彻底暗下来了。
辛禾雪身体本能地拉响警报,他的胸膛锐痛,眼前却在昏暗的视野里看到了一片鲜艳过头的浓绿。
厚重的海雾瞬息间吞没了一座岛屿,鱼鹰21号上面留下的支援小队甚至无法看见近岸的情况。
而在灰墙一般的海雾的另一边,他们陷入了无休止的战斗。
折叠区的怪物数量密集得可怕,远远超过了现存的所有折叠区会有的怪物密度。
将他们对着海巡船的退路也隔断了,四面八方,无处不在,密密匝匝地向他们如潮水般奔涌过来。
他们只能顺着道路,越发深入了火山岛的腹地。
“阿雪,快逃!”
“快逃!不要回头!”
声嘶力竭。
不知道是谁在对他这么说。
辛禾雪意识昏沉,血红顺着他的眼角留下,在深深的浓绿里,瞥见了树干上一抹银色。
来自贺泊天的肩章。
枪支向他抛掷过来,辛禾雪本能地接住,握在手心里,卫濯冷剑一划,刺破了他眼前的畸变种的内脏,语气凝重道:“别走神。”
辛禾雪缓缓地抿起唇,点头。
………
人员被彻底打散了。
辛禾雪和燕棘顶着血雨腥风,从绞杀树的树干上斩断藤蔓,才解救出贺泊天,然而,突发的地裂山崩,导致了这一切。
干燥的漆黑土地从中间倏然断裂开,血红的深渊向挂在悬崖上的两个哨兵张咧开大口,仿佛是来自于地狱的滚滚热浪,就在悬崖的深渊之下冒出来。
辛禾雪拽着燕棘的一只手,纯白的双翼在持续几天几夜的战斗中已经沾满了血色污迹,反复扑扇着,想要借力将两个成年哨兵从悬崖拽回来,翅膀扇动的速度越快,幅度越开,悬崖地面的尘土泥屑被风簌簌地扫落。
辛禾雪又感到了意识深处摇曳的不安,身体到达了极限之后,冷汗不断地顺着他脸颊滴落,混杂着血液。
他的胸腔又弥漫起那种尖锐的痛感,越想要用力,越是无力,死死皱着眉头,对燕棘道:“抓紧。”
来自他们彼此抓住的手,冷汗无法控制地冒出来,浸湿的感觉令辛禾雪脑海中警报拉响。
燕棘额头青筋凸显,已经耗尽体力的身体让他难以坚持,但他还不能干脆地松手,因为底下挂着一位辛禾雪的前夫哥。
他一咬牙,不知道哪里还有没耗空的潜力,让他一边蓄力,一边喉头淤着血对半死不活的贺泊天哑声说:“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就永远比不过你,你活着最好,我要让你知道谁才是辛禾雪最重要的人。”
他要让所有人看见,他才是最有资格站在辛禾雪身边的,最有种的哨兵!
突然的体能爆发,让他一把拽住贺泊天,将人甩了上去。
与此同时,悬崖干裂的边缘却因为再也无法负荷三位成年男性的重量,地表咔咔断裂的声音响起。
辛禾雪提高音量,“燕棘——!”
强烈的来自底下涌起的风,把辛禾雪吹得往后难以遏制地滚了滚。
“咳、咳咳……”
似乎有灰尘挤入气管,辛禾雪更加难以呼吸,他无法控制咳嗽的态势。
模糊的视野里,前方的悬崖边缘显示出齐整的断裂痕迹,辛禾雪的血液突然冷了下去,他的手脚也发冷。
“燕棘?”
来不及爬向边缘,身后哨兵像是抱住宝物一样死死抱着辛禾雪,把人完全嵌入怀抱里。
是贺泊天。
“我在……我在……我在……”
“阿雪,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贺泊天抵着他的后颈,温凉的液体顺着肩滑落。
辛禾雪却感到如坠冰窟。
【???爱意值已满】
辛禾雪感到一切都荒诞极了,好像所有接触到的事物都产生了强烈的不真实感。
抱着他的人……
真的是贺泊天吗?
或者说,贺泊天真的在雨林里活下来了吗?
辛禾雪记得,在122号雨林折叠区里,当时贺泊天已经因为精神污染值超过了限度,陷入了无法挽回的狂化,在药剂枪丢失的情况下,辛禾雪曾经耗空了弹匣里的最后一发子弹,瞬息穿透了哨兵的胸膛。
那么,现在活下来的这个人,真的是贺泊天吗?
“不像吗?”
幽幽的森冷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爱意值已满】
【???爱意值已满】
【???爱意值已满】
【???爱意值已满】
【???爱意值已满】
【???爱意值已满】
【???爱意值已满】
【???爱意值已满】
提示音越发紧促,越发尖锐,好像没有尽头,还是程序病毒了,不断地、不断地重复着。
辛禾雪猛然抬头,他的身边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而更多的“贺泊天”,各种模样的“贺泊天”,从黑暗里走出来,他们围绕着他,长久地盯着他。
【???爱意值已满】
【???爱意值已满】
【???爱意值已满】
【???爱意值已满】
重复的提示音像是海啸一般奔涌过来,淹没了辛禾雪,他仿佛被拍入了海洋里,底下一阵阵海潮骚动的嗡鸣声,钻入了他的耳道。
………
脑袋撞击上车窗曲面玻璃而产生的痛感,让辛禾雪一下子清醒过来。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什么呢?
车窗降下,辛禾雪头昏脑涨,出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到洮巴口了吗?
夏天的太阳有点大,让他的视线模糊不清。
贺泊天站在太阳底下,看向辛禾雪,温声道:“你醒了?没事,就是突然抛锚了,奎克正在处理,要下来透透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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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写不完了,白天中午发[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