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章 · 被害妄想(30)(第2页)
一脚踩死了油门!笑脸白瓷偶顷刻“噼里啪啦”地破碎, 被远远地抛在了车后。
辛禾雪手搭在座位上转回去看。
“怎么了?是害怕吗?”
松川雅人关切地问。
辛禾雪摇头, 没有出声回答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目光穿越了白色雨线之后,好像能够感知到那只白瓷偶的情绪。
很生气,但更多的心情好像是……
难过。
好难过。
嗵嗵。
嗵嗵。
奔涌而来的陌生情感,不属于他,但郁结在他的心脏中。
辛禾雪难以呼吸一般,攥住了胸襟的布料,蓝丝带蜷在他指缝中。
他转回来,脊背如同拉满的弓一样佝起,衬衫下脊椎线条突起形状。
小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正所谓母子连心,它也能了解到辛禾雪的心情。
【妈妈……】
【开心。】
【妈妈开心。】
它的语言能力竟然已经取得了惊人的突飞猛进,摆脱了从恩格尔系数百分百的饿言饿语和小狗国甲等普通话,开始探索人类的情绪表达。
果然被爱会挣扎地长出智商。
【嗯。】辛禾雪对它道,【妈妈没事。】
松川雅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很难受?要不要吃点东西,转移注意力。”
辛禾雪敛眸,坐直起来,“嗯。”
他们在这条山路上已经持续行驶了三个半小时,从下午两点出发到现在傍晚五点半,雨一直下。
静默让这个车子像是一潭流动不出去的死水。
司机甚至想过往回开,但这条路只容一辆汽车单行通过,根本没有掉头的空间。
这意味着,只有到达南湾村,才有掉头离开的机会。
南湾村,无论是进还是出,都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还是说……
根本就是有去无回?
“肯定有应急掉头的地方,不然之前那个房地产老板是怎么半道掉头的?!肯定有的!”
大家已经不再想什么民俗调查,什么旅游,什么面朝大海了。
恐慌和绝望在车厢内肆意蔓延开来。
他们想给亲人发条消息说遗言,连一句妈妈我爱你都发不出去,因为进山到深处之后,路上的信号消失了。
有两个女生抱头一起哭,男生望着车顶,咬着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
“老师,”松川雅人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您不是说在网上找了一个南湾村本地的人当导游,联系好了到时候接我们?”
坐车太久,张老师的脸色已经有些青了,他维持镇定地道:“是,但我们约定的是在村口等,他带我们去找村长落宿。”
村口……
别说南湾村,他们坐车到现在,连一个活人都没看见。
越是去想,越是绝望。松川雅人:“您和他约定了具体的钟点吗?”
张老师受到提示,立即回答:“对!我上车前和他说了,说下午三点半左右能到。”
松川雅人:“所以说不定他能发现不对,及时来找我们。”
无论如何,有本地人指路,至少一定能开进村里。
张老师点头,“对!同学们,不要灰心!”
有人哽咽地擦干了眼泪。
张老师为了让全车人放松精神,介绍道:“我在网上找的这个人,是唯一一个考出南湾村,从这边考到北岛大学,也是你们前几届的师兄。”
“说起来他的经历也很有意思,少年时离家出走,一路走到镇子上,正好镇中心学校初中部有市里的游泳教练来挑苗子,他在渔村长大,游起泳来浪里白条一样,阴差阳错就被进游泳队了。”
“后面就成了北岛大学的学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在外不习惯。毕业后又回老家了,正是借着这层关系,我才打定到南湾村调查民俗。”
南湾村的原生态文化保留程度是一方面,这个学生就是另一方面了。
毕竟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尤其是大山里,有时候不是你花钱就能够摆平突发状况的。
听说十几年前有个教授带着项目小组去实地考察,女学生差点被迫留在大山里生孩子,男学生差点被驱使当苦力,众人千方百计才脱逃出来,当时还上了社会新闻。
那种闭塞到公权力机关都难以插手治理的穷山恶水,还是得要有信得过的本地人,多一重保障。
否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变成未来陈年杀人案里记载的尸体了。
他们正说着,精神也由于话题的转移而稍有放松下来。
但下一瞬,前方的道路又出现了那只白瓷偶,令人汗毛直立。
好在此次峰回路转,没等车子撞上,一个高大男人身形出现在路中,向汽车上的众人做了一个停车的手势。
这一次司机及时踩了刹车,整个人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瘫在驾驶座,喘着粗气。
那个男人看着二十来岁,剑眉鹰目,上身穿着一件深蓝短褂子,下身是宽大黑裤,裤腰上拴着银链仿佛是船只上牢固坚韧的缆绳。
肌肤晒得棕黑,有一种野性生态的健康,宽肩窄腰,手臂肌肉外露着,隆起如青山,又像是起伏的海。
男人站在车前,指向车里,意思是让他们下车。
随后,他摘下了腰间磨得发亮的弯刀,掂在手里。
众人有些不安起来。
邢鸣忍不住问:“老师。你确定你找来的人是师兄,不是山匪吗?”
辛禾雪凝眸,定定地盯着前方的男人。
见鬼。
周辽也能考上大学了?
他简直要为周家祖坟的人流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