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中酒 作品

第 227 章 · 钟情妄想(25)(第2页)

辛禾雪问:“哥哥你非要我掉珍珠才乐意吗?”

阳光晒得少年清透的肌肤白里透红,一双眼好似有点儿怏怏不乐地瞧着人。

看庄同光还是那副样子,辛禾雪停顿步伐,上前小跑两步,两根手指提拉起对方的唇角,“要这样才对。”

他帮忙扯出一个晴天娃娃式的括弧笑脸,但和庄同光本人实在不适配,反而显得滑稽,所以倒是辛禾雪先笑出声。

庄同光这才笑出来。

回去的路上有一段长长的下坡路,辛禾雪说要兜风,抢走了自行车,让不爱笑的庄同光走路回家。

自行车下坡的时候,风会从前方灌入袖管,鼓起短袖衫,耳旁只有呼呼的声音和头顶白杨树叶劈劈啪啪。

一棵棵大树高速后退,树荫里有碎光,照亮斑驳陆离的世界。

庄同光小跑追了几步,发觉确实追不上下坡的自行车,只好老老实实地走。

明明以前还是一个因为自行车时他撒手就会生气的孩子,什么时候已经不再需要他扶住后座了呢?

庄同光意识到他和辛禾雪真的长大了,再也回不到原点。

………

村旁的山上有几棵杨梅树,现在这个时候,杨梅想必已经熟成深红发紫的颜色了。

辛禾雪带路阳和林鸥飞到处逛逛,现在苞米剥了,谷子在大晴天下晒着,农忙到了收尾的时候,终于可以漫山遍野无目的地瞎跑。

去摘杨梅的路上,要爬一小段山路,说是山,其实只是丘陵,多数土地都被开垦为农田了,随处可见种着红薯叶、花生和秋茄子。

他们踩着田埂走。

等翻越这片土坡,杨梅树就在另一面临水的地方。

辛禾雪在阡陌溪流处冲了冲脚,溪流底下是椭圆的鹅卵石,踩在上面不疼,和头顶酷热的太阳不一样的是,流动的这道浅浅溪流格外冰凉。

脚趾浸在清凉溪水里,甲型圆润,脚背雪白得令人目眩,粼粼泛光。

“你的脚好秀气。”

路阳一边说着,一边踏到辛禾雪旁边,溅起水花,把水珠子溅到了辛禾雪小腿肚上。

他们的脚的大小和身高都呈现正比,辛禾雪的脚要更薄削窄瘦,因为肤色,淡蓝的血管脉络走向也更加明显。

“知道了,大脚阳。”

辛禾雪肘击了路阳一下。

林鸥飞只草率地冲了冲脚,他站在坡顶,往下看,“杨梅树在那,有河?”

几棵粗壮杨梅树,依傍着一条河流生长,远远望过去,已经能看见深绿枝叶间,掩映的那些紫红的梅子。

小黄闻着小主人的味追着来了。

“你怎么不在家陪大黄玩?”

辛禾雪揉了揉小黄的脑袋,小黄只知道吐着舌头散热,尾巴摆得把地上泥块全拍碎了。

他们到了杨梅树的林荫底下,要想摘杨梅还得有人爬到高处去。

路阳自告奋勇,辛禾雪和林鸥飞一人拿了一个果篮,正好装梅子。

林荫底下凉快,又临着水。

林鸥飞看了一眼小黄,相当年轻矫健的一条狗,“大黄现在多大了?”

辛禾雪拽了一根狗尾巴草正在逗狗玩,“大黄比我大一个月。”

这个意义上来说,大黄才是真正从小就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

“它是我的救命恩人。”辛禾雪回头冲林鸥飞说话。人们口中说,孩子都是三翻六坐八会爬,以前辛禾雪几个月大的时候,姥姥姥爷农忙,就请了个婶婶帮忙照看,婶婶趁孩子午睡了,出门倒个垃圾的功夫,回来一看风把门吹关上了,那时候的辛禾雪已经会爬了,可能是刚被吵醒急着找人,正在一点点从床角往外爬。

记得婶婶立刻跑到田里喊人回来,姥姥姥爷往口袋里一摸,竟然忘了带钥匙。

千钧一发之际,大黄四肢抓地从门洞里钻了进去,汪汪叫着跑回卧室里,掉下来的孩子正好砸在大黄饼上。

大黄累得趴在地上吐气,小小的辛禾雪好像还觉得很有意思,抱着大狗脖子笑。

长大了听大人说起来才知道凶险。

辛禾雪想,那么高的床沿,要是摔了磕到脑袋,他就要变成和路阳一样的笨蛋了。

“你们俩说什么小话呢?” 路阳在树上大声喊到,“接着接着!”

辛禾雪赶紧伸出果篮,正好接下数颗杨梅,一股清冽的果香。

这几棵杨梅树都有好些年头了,辛禾雪还小的时候它们就已经是大树模样,树冠枝叶密密层层地铺开来,现在的树皮更是又黑又糙,裂开一道道深纹,摸上去扎手,上面黏着干硬的树脂,蹭在路阳的衣衫上,没一会儿就是一道黄印子。

“等回去洗杨梅,我还得先冲一个凉。”

路阳一边嘀咕着,一边拍了拍衣摆上粘的屑子和树脂。

不过对他来说,夏天的午后冲个凉很轻易,一桶井水兜头冲到脚的事情。

路阳一只手抓紧树干,另一只手去够远处的树杈,身子倾斜,歪歪的好像要栽下来。

恰时,辛禾雪突然由于路阳的前一句话想起了什么,发出疑问:“路阳,你之前这段时间为什么老洗两次裤子,晚上很热吗?”

辛禾雪有次连续两个早上看见地坪的晾衣绳上挂了两条路阳的裤衩。

按道理来说,乡村依山傍水,夏天其实没有城市里那么热,不过他们的卧室没有空调,只有一台风扇,可能吹三个人确实不够。

所以辛禾雪在想着,要不要和姥姥姥爷说再去镇上买一台风扇,要会摇头的那种。

谁知道他刚刚问出声,路阳的声音就紧张得劈了个叉,“什什、什什么?”

辛禾雪抬头:“我问你晚上很热——”

“哗啦!”

覆盖了辛禾雪的话音的,是高高溅起的水花,炸开的水面,和突然失去重量之后摇摆的树梢。

零分。

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变得很忙。

路阳从河里浮起来,一会儿蛙泳一会儿狗刨一会儿蝶泳,一分钟八百个假动作。

“哈哈我只是想游泳绝对不是从树上滑下来了……”

他佯装松弛地双手抱在脑后仰泳。

这时候才看清楚站在岸上黑脸的辛禾雪。

人被他溅得满身湿。

路阳在水里立正了。

………“辛禾雪, 我错了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回去的路上,路阳追着人道歉,围着辛禾雪左右晃快要晃出残影了。

“我发誓!我真的是从树上滑下来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跳水的。”

林鸥飞拆台,“你刚刚不是说想游泳吗。”

路阳激愤:“我不要面子的吗?!”

回过头又老老实实地对辛禾雪讨饶:“我错了。”

辛禾雪微微眯起眼,睫毛在眼下投聚一小片淡色阴影,白皙的脸上缺乏情绪。

一路走回来,太阳晒得被淋湿的polo衫都要干了。

最后杨梅也只摘满了半个果篮。

不过不做杨梅酱,只是让所有人都尝尝也足够了。

辛禾雪把路阳晾在一边,让他自己凉快待着去。

拿起了院中的一个水瓢,舀满了水,拿一袋子盐,加入几勺,这些杨梅还得用盐水浸泡,免得一口一个果蝇幼虫。

他将杨梅留在灶房,准备去吹风扇偷个凉。

临走前,还翻转了灶房挂着的牌子,“路阳勿入”。

庄同光正在翻晒谷子,看见辛禾雪,于是对他说:“表舅舅送了一箱子百香果来。”

表舅舅家包了一个小的山头当果园,每年夏天亲戚总能收到他们家送的水果。

辛禾雪叫上林鸥飞,各开了一颗百香果,一个勺子下去,酸得皱鼻子闭眼。

过了一会儿,冲完凉的路阳走过来了,发梢湿润凌乱,可怜地看着辛禾雪,找话题:“辛禾雪,这个好吃吗?”

辛禾雪抿嘴回味后,真诚道:“糖分很足。”

林鸥飞点头:“嗯,很甜。”

“你要尝尝吗?”辛禾雪问。

路阳见辛禾雪终于肯搭理自己,忙鸡啄米点头。

辛禾雪用勺子舀了满满一勺,“啊。”

路阳幸福,“啊——”

下一秒狰狞得像是被百香果炸了,一张嘴噼里啪啦打了段快板。

【作者有话说】

小猫咋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