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攻魏之夜
时间快进到夏国秘密发兵攻魏的夜晚。
夜凉如水,浸透了魏国都城的每一寸角落。
城南破庙里,十几个面黄肌瘦的汉子围坐在火堆旁,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为首的汉子曾是陈蔡之战中侥幸逃生的残兵,他掀开衣襟,露出一道从锁骨蔓延至腰间的狰狞伤疤:“弟兄们!
如今魏王不思报仇雪恨,反倒纵容奸佞刮地三尺!”
他抓起身边半块发黑的窝头狠狠砸在地上,“我娘昨天咽气前,还攥着我从军时她缝的布包——里面只有三颗干瘪的粟米!”
话音未落,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浑身沾满泥浆的少年踉跄着扑进来,手里攥着半张被血浸透的告示:“王嵩的人又在抓壮丁!
西街的张屠户被打断了腿,他婆娘抱着孩子跳了护城河……”
少年的声音陡然哽咽,“他们说,再凑不齐‘剿匪军费’,就要把城里十五岁以下的男子全发配充军!”
火堆里的木柴“啪”地炸开火星,映红了众人眼中的血丝。
有人扯开衣襟露出鞭痕,有人默默磨着从田里捡来的锈镰刀。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老石匠突然举起手中的凿子,那是他刚从官府强行征收的农具堆里抢回来的:“当年修王宫时,我儿子被监工打死在脚手架下。
如今他们又要抢我孙子去充数?”
他的凿子狠狠砸在青石板上,迸出一串火星,“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
与此同时,王嵩的府邸正觥筹交错。他斜倚在铺着狐裘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从绸缎庄抢来的东珠,听着歌女弹奏的靡靡之音。
下首的管家捧着账本谄媚地笑着:“大人,临清县新抄的那户盐商,光是藏在地窖的胡椒就有二十担。
小的特意给您留了两担,够您用上一整年……”
话音未落,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梆子声,紧接着是凄厉的呼喊:“走水了!西市走水了!”
王嵩骂骂咧咧地起身,刚走到二门就撞见慌慌张张跑来的家丁:“大人不好了!
城南棚户区的贱民们举着武器冲过来了,此时正在抢夺粮仓!”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后院堆放绸缎的库房被人投了火把。
冲天的火光瞬间照亮了半边夜空,映得那些从百姓家抢来的云锦在烈焰中扭曲成血色的蝶。
他看着那些曾属于自己的绫罗绸缎在火中化为灰烬,突然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
笑声里,夹杂着城外越来越近的呐喊——那是无数个被夺走粮食的老农、被抢走女儿的父亲、被抓来充军的壮丁汇成的一股无与伦比的怒潮。
消息像野火般烧进王宫时,魏无极正对着铜镜试穿新铸的黄金甲胄。
当内侍尖叫着禀报“暴民已冲破王宫内城”时,他下意识地喊道:“快叫禁卫军进行镇压!”
城外,夏国的斥候望着魏国都城方向冲天的火光,将竹筒里的密信系在信鸽腿上。信纸上只有一行小字:“魏地民变,其君派禁卫军镇压。”
与此同时,夏国边境,树林漆黑一片,只有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叶锦璃正蹲在地上,借着月光反复擦拭着手中的复合弓。
弓弦发出细微的嗡鸣,惊飞了栖息在枝头的夜枭。
她身旁的孙裕正将最后一捆火箭羽装入箭囊,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下首,一千名弓箭队伍排列整齐,他们身着黑色的劲装,脸上涂着黑色的油彩,只露出一双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
两千前锋营的士兵紧紧握着长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刀柄被他们攥得发白;
五百轻骑兵牵着战马,马蹄已经用厚布包好,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不安地刨着蹄子,却只发出沉闷的声响。
更远处,还有一万主力部队在密林深处悄无声息地准备着,士兵们个个精神饱满,面色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