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柚毅舍眸赴守夜,营训新兵险求生
山道上的车灯晃得卢宝柚眯起眼。
引擎声越来越近,他蹲在墓碑前没动,
直到那辆破捷达“吱呀”刹在五步外,驾驶座的门“哐当”弹开。
“祖宗,我绕着山转三圈了!”刘启探出头,脑门儿上还沾着修车铺的黑机油,
“你爹这碑在荒岭子犄角旮旯,导航都导不明白——哎你手里那把野菊是给卢叔的?”
“我后备箱有瓶二锅头,去年他忌日你说想带,结果修车铺着火给忘了……”
卢宝柚没接话,把野菊轻轻放在碑前。
弹珠在月光下滚了滚,他弯腰拾起来,
蓝玻璃凉丝丝的,跟小时候爹给他买的那把一个味儿。
那时候爹在汽修厂当师傅,下了班总摸出把弹珠,蹲在巷子里陪他玩“打老虎”。
后来爹为救坠崖的守夜人,被妖兽撕了半张脸——碑上的“卢秋”二字,还是守夜人小队刻的。
“走了。”他拍拍裤腿站起来,往车上走。
刘启盯着他耳后的疤痕,那道从耳根爬进衣领的狰狞痕迹,是三年前他硬闯妖兽巢穴留下的。
当时要不是魔童那玩意儿……
“哎宝子,你真打算再考预备班?”
刘启发动车子,轮胎碾过碎石,
“上回体检你左眼压测出来300,医生说再高半分眼球得爆。”
“守夜人要的是活蹦乱跳的,谁要个随时瞎眼的?”
卢宝柚望着窗外倒退的山影。
夜风灌进车窗,吹得他左眼皮直跳——那是魔童在动。
打从三年前妖兽爪子捅穿他左眼,这玩意儿就跟蛆虫似的钻了进去。
刚开始能夜视,能听见十里外的动静,可后来总在他梦里喊“杀”,
上个月甚至控制他挥起扳手,差点砸死修车铺学徒。
“刘哥,你记不记得我爹临死前说啥?”
他摸出根烟点上,火星子映着耳后疤痕,
“他说‘守夜人是给活人挡鬼的’。”
“我那会儿才十六,蹲在医院走廊哭,觉得挡鬼的都该是铜墙铁壁。”
“后来才明白,铜墙铁壁也得是活人铸的——就算我这眼睛要废,也得试试。”
刘启透过后视镜看他。
月光照在卢宝柚左脸上,那只眼睛泛着不似人类的幽蓝,像块泡在血里的宝石。
“行吧,明儿我陪你去烈士陵园擦碑。”
他把音响拧到最大,《海阔天空》炸得车门直颤,
“大不了你考不上,回来接着跟我修三轮,我给你涨工资。”
车子驶进镇子里时,已经后半夜了。
卢宝柚没回租房,拐进了老巷口的破澡堂。
莲蓬头“哗哗”淌着冷水,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右脸是普通的二十四岁青年,
左脸却像被按了曝光过度的相机——眼白全是血丝,瞳孔缩成针尖大的蓝点。
“你疯了?”魔童的声音在太阳穴里炸响,
“守夜人检测灵能波动的仪器,能扒了你的皮看骨头!”
“上回你躲在巷子里,他们的探测仪都嗡鸣半小时——你当他们是瞎子?”
卢宝柚抹了把脸上的水。
三年来,他早习惯了这声音,有时候是爹的,
有时候是被妖兽撕烂的队友的,可今晚它带着哭腔,倒像个被抢了糖的孩子。
“他们要的是守夜人,不是怪物。”
他扯过毛巾擦头发,水珠顺着喉结往下滚,
“你跟着我三年,吃我血肉,用我灵能,现在该还了。”
“还?我救过你七回!”
魔童尖叫,
“在青冈山,要不是我你早被铁背蜥开膛;”
“在废弃工厂,要不是我你早被影妖啃成白骨——你现在要甩了我?”
“你知不知道没了我,你连普通除魔使都打不过!”
卢宝柚把毛巾甩在架子上。
他摸出床头柜的铁盒,里面躺着三张泛黄的照片:爹穿工装的,爹穿守夜人制服的(那是他牺牲后队里寄来的),
还有张他十六岁的,举着预备班落榜通知书蹲在碑前哭。
“我爹当守夜人那会儿,没靠过什么妖魔鬼怪。”
他转身盯着镜子,左手慢慢抬起来,按在左眼皮上,“我也能。”
“你敢!”魔童的声音突然变哑,像被掐住了脖子,
“你左眼球是我本体,挖了它,你左眼就废了!”
“你修车要靠眼睛,擦碑要靠眼睛,考预备班更要靠眼睛——你想当瞎子?”
卢宝柚的指尖微微发抖。
他想起今早去菜市场,卖菜的王婶说“小卢啊,你左眼神色不对”;
想起上周修摩托车,拧螺丝时左手总比右手慢半拍;
想起爹碑前的弹珠,蓝得像他小时候仰望的夜空。
“废了就废了。”他深吸一口气,指甲慢慢刺进眼皮,
“总比带着个吃人的玩意儿强。”
“等等!等等!”
魔童突然哭了,那声音混着血锈味往他鼻腔里钻,
“我不闹了还不行?我以后不逼你杀人,不控制你动手,”
“你让我待在眼睛里就行……求你了,我怕黑,我离开你会被其他邪物吃掉的……”
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
卢宝柚咬着牙,能感觉到眼球在指尖下滚动,像颗泡在热水里的玻璃球。
“你早该怕了。”
他扯动嘴角,血珠溅在镜子上,
“我十六岁那年,蹲在爹碑前发誓要当守夜人。”
“那时候你在哪?我考预备班,体检表上写着‘灵能紊乱’,你在哪?”
“我在修车铺拧螺丝,听客人们说守夜人多威风,你在哪?”
“我在!我在帮你活下来!”魔童的尖叫刺穿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