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白易 作品

第734章 新兵恶餐试勇毅,旧师热菜叙温情(第2页)

 他身后的吴痕抱臂站着,眼尾挑了挑:"当年你在极北啃冰渣子那会儿,怎么没见你喊冤?"

 安卿鱼抄起桌上的搪瓷缸子抿了口茶:"七夜队长这是来挑刺儿的?"

 她薄荷绿的发尾扫过肩头,

 "我记得某人上个月带夜幕出任务,让队员生啃过腐尸妖的肋骨——怎么着,轮到新兵就心疼了?"

 林七夜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哪儿能啊?我就是好奇。"

 他目光扫过卢宝柚空了的碗,

 "这小子后颈那道疤,是上个月镜湖鱼妖抓的吧?"

 吴痕突然开口:"那天我也在镜湖。"

 他指节敲了敲桌沿,

 "那鱼妖尾巴带倒刺,他护着个吓傻的小姑娘,硬挨了三爪子。"

 他盯着卢宝柚发顶翘起的呆毛,

 "那会儿疼得直抽气,现在倒能生吞鱼饼了。"

 "人嘛,疼着疼着就长记性了。"

 安卿鱼把哨子往兜里一塞,

 "就跟你当年被妖火燎了半边眉毛,现在见着赤焰兽眼睛都不眨。"

 那边方沫捏着鱼饼的手直抖。

 他看了眼卢宝柚碗里的红烧肉,喉结动了动,把鱼饼塞进嘴里。

 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嚼了两下突然"哇"地吐在桌上:"操!这味儿比我老家茅坑泡的腌菜还冲!"

 他抹了把嘴,又夹起块生肉硬吞,"可算知道宝柚刚才啥滋味儿了......"

 王浩从厕所回来,袖口沾着呕吐物:"方沫你疯了?"

 "疯个屁。"

 方沫扒拉着碗里的肉,"没见安教官说吗?能吃下去的才有资格吃热菜。”

 “我上回考核差两分没进凤凰队,这回说啥也得争口气。"

 他梗着脖子把最后半块鱼饼咽下去,抹了把汗,"宝柚,给兄弟留块红烧肉啊?"

 新兵里有哭丧着脸硬啃的,有嚼两口就跑厕所的,

 还有个小丫头攥着筷子直掉泪——她咬了口生肉,血丝顺着下巴往下淌,

 抽抽搭搭地说:"我...我在家连生鸡蛋都没吃过..."

 百里胖胖扒着桌子看得直咂嘴:"安教官,您这菜真有那么难吃?"

 他趁沈青竹不注意,偷摸夹了块鱼饼塞进嘴里。

 刚嚼两下脸就绿了,"噗"地吐在纸巾上:"我操!这是鱼饼还是鱼妖的眼泪?又苦又涩还带股土腥气!"

 安卿鱼乐了:"这鱼饼用的是镜湖鱼妖的脊肉,生肉是地火妖的后腿。

 妖兽血肉里带妖气,直接吃能磨性子——等你们以后上了战场,

 饿极了连腐尸妖的骨头都得啃,现在这点算什么?"

 沈青竹敲了下百里胖胖的脑袋:"你当安教官吃饱了撑的?”

 “上回我在乱葬岗跟骨妖耗三天,要不是身上带了半块生妖肉,早饿晕了。"

 她看了眼还在硬啃的新兵们,"人要成长,总得先把难咽的嚼下去。"

 话音刚落,孙老端着第二盆热菜过来了。

 糖醋排骨的香味混着红烧肉的油香,新兵们的抽噎声、呕吐声霎时小了。

 林七夜突然直起身子,扯了扯吴痕的袖子:"老孙头来了。"

 夜幕小队的人全站起来了。

 沈青竹第一个鞠躬,腰弯得跟虾米似的:"孙老。"

 百里胖胖抹了把嘴上的鱼饼渣,也跟着鞠躬:"孙老好。"

 安卿鱼把茶缸子往桌上一放,规规矩矩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孙师傅。"

 孙老手里的铁盆晃了晃,赶紧伸手扶:"哎呦哎呦,都起来都起来!

 我就是个烧饭的糟老头子,你们现在可都是镇魔司的顶梁柱了——七夜,

 你当年在我这儿偷摸拿红烧肉的事儿,我可还记着呢。"

 林七夜直起腰笑:"那回不是任务紧急嘛?

 您熬的红烧肉,凉了都香得人睡不着。"

 吴痕没说话,只是冲孙老点了点头。

 孙老却拍了拍他的肩:"小吴啊,上回你伤了手,我给你熬的骨汤,喝着可还顺?"

 吴痕耳尖有点红:"顺。"

 新兵们看得直发愣。

 方沫捅了捅卢宝柚:"宝柚,这些大佬怎么对孙老这么客气?"

 卢宝柚盯着孙老眼角的皱纹,

 突然想起林七夜说过的话——当年夜幕小队刚成立那会儿,孙老在镇魔司后厨当帮工。

 他们出任务受了伤,孙老偷偷给他们留热菜;

 饿肚子的时候,孙老往他们兜里塞烤红薯;

 连林七夜第一次出任务前,孙老还往他包里塞了块用荷叶包着的红烧肉。

 "孙老啊,是看着我们长大的。"

 安卿鱼摸了摸耳后的薄荷发卡,

 "当年我们跟你们现在一样,也是哭着喊着说训练苦,说热菜香。"

 她扫了眼新兵们桌上东倒西歪的碗,

 "现在倒觉得,那会儿嚼下去的苦,都成了骨头里的劲儿。"

 孙老往卢宝柚碗里又添了块排骨:"小同志,多吃点。"

 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明儿早上给你们熬南瓜粥,甜乎的。"

 暮色更深了,食堂的灯"咔"地亮起来。

 林七夜拍了拍吴痕的背:"走,去训练场看看?"

 吴痕点了下头,又瞥了眼卢宝柚——那小子正捧着碗啃排骨,

 后颈的伤疤在灯光下泛着淡粉。

 安卿鱼跟在他俩后头,突然说:"七夜,吴痕,明儿有批新到的妖核,你们要不要来试试?"

 林七夜挑了挑眉:"试什么?"

 "试新招的新兵里,哪个能在妖核威压下站得住。"

 安卿鱼笑了,

 "就跟当年,有人在极北冰原站了三天三夜似的。"

 吴痕脚步顿了顿,眼尾微微上挑:"我奉陪。"

 卢宝柚啃完最后一块排骨,把碗底的汤汁都喝了。

 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听见林七夜的笑声混着晚风飘过来。

 后颈的伤疤突然有点痒——他知道,那不是疼,是要长新肉了。

 食堂外的梧桐叶沙沙响,远处训练场的探照灯亮了起来。

 方沫擦着嘴凑过来:"宝柚,明儿训练你打算怎么过?"

 卢宝柚摸了摸后颈的伤疤,笑了:"能怎么过?”

 “嚼不烂的接着嚼,咽不下的硬往下咽呗。"

 他盯着窗外亮起的探照灯,

 "反正...总得有点能烧得更旺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