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只要能将民智开启,纵然往后再出几个昏君,暴君,也会很快被已经觉醒的民众推翻。
至少,不至于再出现让异族入主中原,甚至是出现剃发易服,断绝中华文明那样的惨剧。
柴令武这一忽悠,便从早上忽悠到了晚上。
四人聚在孔府书房里,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但即便如此,孔颖达与颜师古两名上了年纪的老人,依旧是神采奕奕。
无法,柴令武的说法,实在太合他们的胃口了。
两人皆是道德与学问大儒,这年头的大儒,讲究的是一个包罗万象。
与后世明清的腐儒,完全是两个概念。
因此,两人比柴令武更加清楚儒学的缺陷在哪。
他们也一直有心改变儒家务虚不务实的现状,不然当初得到标点符号与活字印刷之后,也不会那么兴奋。
甚至不惜以双腿丈量土地,也要为天下读书人编撰出一版通俗易懂,完全不需要阅读条件的《五经正义》。
但没奈何,两人一直不知道如何下手。
因为如今的大唐,纵然也还算得上是百花齐放,却依旧少了春秋战国时期那种各类思想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的土壤。
而现在,柴令武提出科学的概念,则是给他们指明了一个新的方向。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但孔府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四人分享心得的同时,又互相商讨,皆算得上是受益良多。
“公爷此言,真真令人醍醐灌顶啊。”
终于,孔颖达以一句醍醐灌顶,结束了今日的交谈。
也是直到此时,四人才突然惊觉,天已经黑了。
颜师古一脸惊愕的望着窗户外面,震惊道:“咱们四人论道,竟然论了一整天时间吗?”
望着颜师古震惊的样子,孔颖达忍不住捋着胡须笑道:“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有此获益,一日时间有什么打紧?”
颜师古回神,听闻此言,也不禁笑了起来:“甚是,甚是,老夫可是巴不得这样的论道能多来几次,巴不得天下读书人皆有新兴县公这般学识,如此,我诸夏之文明,当可继往开来矣。”
听见这话,柴令武霎时朝颜师古投去一个敬佩的目光。
听听,什么叫格局?
四个字,诸夏文明,这就叫格局。
诸夏,非中原,非儒家,更非大唐,这样的胸怀,岂不远超后世那群嘴里喊着这样学,那样学的腐儒几条街?
也难怪后世之人会感慨崖山之后无中国。
这样的说法虽然有失偏颇,却是真的有道理。
至少,秦汉浑厚之气象,唐宋包容之胸襟,崖山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
但柴令武佩服归裴府,一日论道,不饮不食不拉不撒,肚子饿还好说,三急是真憋不住了。
于是,他果断起身,对着两人拱手道:“小子失礼,要去那五谷轮回之地走上一遭,您二位继续吧!”
说着,起身抱着肚子就往外冲。
“师尊,等等我!”
裴行俭被柴令武这么一说,本来是能忍住的,突然也有了一泻千里的冲动,急忙起身追了出去。
孔颖达与颜师古面面相觑。
颜师古正手捋须,笑吟吟地问道:“要不然,我等亦去那五谷轮回之地走上一遭?”
孔颖达一本正经道:“也好,只是老夫担忧那腌臜之地污了这新出炉的学识啊。”
颜师古淡淡道:“无妨,五谷轮回亦是天地至理,同样是学问的一种,学问嘛,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倒也,不无道理!”孔颖达淡然颔首。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随即果断起身,抱着肚子一路小跑冲出书房。
半个时辰后,完成五谷轮回,并在孔府沐浴洁身之后的四人再次齐聚孔府礼厅。
一日论道,四人虽皆是如饮琼浆,但思维上的饱足,与生理上的饥饿并不冲突。
孔颖达府上的饭食很是清淡与简陋,但这不影响席间的热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孔颖达主动出声问道:“新兴县公,你的学问长于求真务实,合该大行于天下。老夫听闻,陛下有意建学,命县公全权署理此事,不知公爷可曾想过,借机将此学问发扬光大?”
听见孔颖达主动提起此事,柴令武急忙停下进食的动作。
而后对着孔颖达拱手一笑道:“孔师倒是提醒我了,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此来,除却向孔师与颜师请教学问之外,还有一事相求。”
“哦?”
听见这话,两人也齐齐停手,有些诧异的看向柴令武。
柴令武沉吟片刻,直言道:“二位既知陛下有意建学,当晓陛下此局意在我大唐百年之计,有道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小子一介纨绔,断然是承担不起这么大的重任的,是以,小子欲求二位老师出山,共襄此百年未有之盛事。”
“嗯?”
听见柴令武所求,两人不禁又是一愣。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颜师古忍不住呢喃一句,随即双眼一亮:“这话说得,有些意思了。”
孔颖达则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因为,他现在身上还担着国子监祭酒之职,肯定是没办法帮柴令武太多的。
这就说明,柴令武的真实目的,不是要请他出山,而是其他。
见两人沉默不言,柴令武只当两人在权衡,当即加码道:“您二位知晓小子的性子,陛下既然将此事交给小子,小子定然不会只是小打小闹的去玩上一场,怎么也要干个轰轰烈烈才是,别的小子不敢说,但我可以保证,大学堂将来的学子人数,不会少于三万人!”
“什么?”
柴令武话音刚落,两人便瞬间惊得合不拢嘴巴,猛地站起身来,目光死死的看着柴令武。
“三......三万人?”
孔颖达满脸震惊,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颜师古则是一脸狐疑道:“据老夫所知,陛下建学的初衷,乃是为了启蒙,如何会有那么大规模?”
望着两人震惊的样子,柴令武不由轻笑一声,缓缓摇头道:“陛下建学之初,的确只是为了培养少许士子,为我大唐人才之储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