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疑路 作品

第15章 见公着裘袍,昨夜入南塘(第2页)

 荀组没有再劝,只是和荀藩说了一句,“你放心刘蜀回不来了。” 

 “咱们打个赌?他回得了。” 

 “如果我赢了呢?” 

 “那我就再多活一年,看看来年的三月三。” 

 “一言为定。” 

 荀组赶紧找人骑快马去联络自己的老朋友徐州刺史祖逖,他也是知道中原地区的这些坞主肯定是被兄长下了死命令,不可能截杀刘蜀的。 

 这信件几乎是和王含同时见到祖逖的。 

 “处弘兄,这是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祖逖一看来得是熟人,也就没有避讳直接拆看了信件。 

 “士稚贤弟,你这身裘袍格外精神,更衬托出你的英雄气概了。” 

 “那是,昨天啊,我带着兄弟们去南塘抢了一波富户,又够吃一阵子了。这不是嘛,这买卖就又送上门了,长安的使团,而且还是两份银子可赚,荀家兄弟不知道和他们有什么仇怨,想借我的刀,做盘菜。”祖逖也大方的把荀组的密信给王含看。 

 “士稚贤弟,这哪是两份钱,分明是四份钱?” 

 在搞钱这方面,王含有着非同寻常的天赋。 

 “四份?怎么说?” 

 “你看啊,先派人去抢一次,一份钱吧?然后随便杀几个人头,送给荀组,是不是又一份?” 

 “啊,对啊,这不才两份吗?” 

 “贤弟,做买卖,脑子要活泛起来。不要忘了,你还是徐州刺史。” 

 “这不就是个空名吗?琅琊王是兵没给一个,钱没给一文。” 

 “贤弟,你就说,徐州刺史是不是能去剿匪,能去解救人质?” 

 “我哪有……处弘兄是说,让我的一队人冒充流寇,先把刘蜀劫了,然后咱们再以官方身份出场赎人?让刘蜀打下欠条,拿着欠条再敲诈他们一次?” 

 “哎,贤弟,是两次。” 

 “怎么又成了两次呢?” 

 “你刚才不是还说嘛,昨天去了南塘。” 

 “啊,是啊,可我去南塘是抢钱。而且那里的人好凶啊,折了十几个兄弟才抢到一个月的口粮。” 

 “贤弟,你这个路子走歪了。徐州刺史怎么能直接去抢呢?” 

 “怕什么?我是要北伐扫平诸贼的,又不去江南。” 

 “不是说这个,你这么累死累活的,是不是就挣了一份钱,有时候他们支援的快了,还会走空?” 

 “是啊,处弘兄,您是行家啊。教一教兄弟。” 

 “徐州刺史哎,咱得把这个身份利用起来,你到南塘,不能是抢劫,要是剿匪。剿匪是不是大户们得出银子?” 

 “剿匪?哪有匪,不都是我们自己人嘛?” 

 “怎么没有,刘蜀的使团不就是匪吗?我们救了他们,他们不思报答,反而反出徐州,入南塘抢劫百姓,作为徐州刺史,是不是该为民除害?” 

 “这……这样好吗?逮住一只羊猛薅啊?要是穿帮了哪?” 

 “嘿嘿,贤弟,你手下就没有那些看起来不顺眼的小头目?” 

 “有啊,那个夏铁,还有那个蔡豹,都不省心。” 

 “那不就行了吗?这事,就让他们去做,万一失败了,你就把他们也当匪剿了。这不比抢南塘保险的多?” 

 “哎呀,处弘兄,你真是我的贵人啊,有你在,我还愁没钱花吗?” 

 祖逖依照王含的计策行事,先把刘蜀劫了,又把他救出来,请到了刺史府。 

 说是刺史府,其实就是一个大一点的窝棚。 

 “哎呀,刘大人,你这一路受惊了,是下官照顾不周,居然让你遇到了歹徒埋伏,刘大人是不是和什么人结了梁子?” 

 “祖刺史,你这治下也太乱了,朝廷的使团也敢劫掠,就不怕天威降临吗?” 

 “哎呀呀,刘大人这可是冤枉死我了,我这听说了刘大人遇袭,赶紧变卖了家产,凑够了银两,才将刘大人赎回来。” 

 “哦?赎回来?你不是派兵去打回来吗?” 

 “刘大人又开玩笑了,我这个徐州刺史就是个光杆,连上我自己,带这只不下蛋的老母鸡,一共俩,能打得过谁啊?你看我这刺史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茅房哪。” 

 “祖大人有这份心就是难得了,那些赎人的银两,我会写信回家里,给祖大人捎来的,不会让祖大人破费。” 

 “多谢刘大人。” 

 “祖大人可知道,这伙山匪的老巢在哪里?” 

 “这个……” 

 “怎么很为难呐?难道我为祖大人剿灭此贼,祖大人还不高兴了吗?” 

 “倒不是,只不过这个人,我怕刘大人你啊,惹不起。咱们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把这个亏给吃下去。” 

 “笑话,我面对司空荀藩尚且不惧,还怕南边这些蛮子不成?你且说来。” 

 “那下官就说了啊,刘大人听说过周处除三害的故事吗?” 

 “问这个干什么?你看本官像不学无术的人嘛?周处都死多少年了,说重点。” 

 “哎,好叻。这大英雄周处啊,在三吴一代名声极好,三吴的百姓也纷纷投效到周府……” 

 “说重点啊,祖大人。” 

 “就快了,这周处有一个儿子,叫周玘,那也是一个大能人。” 

 “本官有耳闻,什么三定江南周宣佩。” 

 “对对对,这周家哪,越聚人越多,这人多了,难免就有那么一两个坏种。” 

 “祖大人,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刘大人,这伙山匪啊,其实就是周玘的前哨,他们在淮泗这一带劫掠流民,流民没了财物,只能渡江给吴地的大户当奴客。所以说,不是这些山匪惹不得,是三定江南的周宣佩不好惹。” 

 “岂有此理,居然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祖大人,难道琅琊王就纵容他如此为非作歹吗?” 

 “哎,琅琊王也有苦衷啊,湘州的杜弢,前些时候又反了,琅琊王要用兵平叛,自然少不了要照顾三吴大户的情绪,毕竟他们可是钱袋子。”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有,倒是有,不过这事有失大人的身份。” 

 “说,都被人骑到脖子上拉屎了,还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周玘不是豢养了山匪嘛,刘大人可以扮成,被我打败的山匪,退回周家,然后到了他的府中再亮明身份,治他的罪。” 

 “这,能行吗?周玘凭什么相信我的人就是他豢养的那股山匪?” 

 “哎,这点小事,还能让大人操心吗?实不相瞒,下官早就打听好了他们之间的暗语,只是苦于朝中无人,不敢和周玘翻脸。” 

 “现在,你朝中有人了。我就不信,治不了荀藩,还治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