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晓阳与李朝阳 作品

第995章 沈常委依然妥协,杨伯君万般无奈(第2页)

 我看着杨伯君递过来的三方协议,协议的边角有些磨损,看得出他反复修改过多次。我说道:“先放桌子上吧,伯君。我问问你,石油公司的账到底理清楚没有?” 我拿起桌上的钢笔,在手中轻轻转动着,目光紧紧盯着杨伯君。

 杨伯君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说道:“县长,我们初步查清楚了。”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神也有些躲闪。

 我看了看杨伯君,他的黑眼圈很重,脸上写满了疲惫,说道:“初步查清楚了?上次沈鹏来给我汇报,你为什么没有来啊?你可也是副组长啊。”

 杨伯君想了一下,手指不停地敲击着自己的大腿,说道:“哦,县长,汇报是组长的事情,我是副组长,所以就没有来。”

 我看着杨伯君,说道:“伯君啊,这个时候你还没分清楚什么是组长、副组长。你说县委派过去的组长,不是沈鹏个人的组长。明白没有啊?” 我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我问问你,沈鹏汇报的是真实情况吗?你相信吗?整个石油公司亏损的原因,主要是石油价格下降和平水河大桥阻断交通受到影响,这个说法恐怕不是主要原因吧。如果我是石油公司的负责人,出现了这种局面,就可以降低生产嘛,怎么会一边亏损一边生产?”

 杨伯君说道:“县长,这个油井一旦开动,就不能停。”

 我看着杨伯君,说道:“伯君啊,你脑子不清醒啊!石油公司是一个几百人的大厂,石油公司什么情况,县委县政府能不知道吗?” 我有些生气,提高了音量,“我派你去核查,你给我核查了什么?连基本情况都没有摸清楚。沈鹏来汇报说你也同意了,是不是这种情况?”

 杨伯君还在犹豫,他的内心在激烈地斗争着,不知道是该说出真相,还是继续隐瞒。我有些不高兴了,“啪” 的一声将笔丢在了桌子上,说道:“伯君,我为什么派你过去,不就是我对其他人不放心嘛!”

 杨伯君害怕一旦将事情说出,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自己。东洪县本土干部的实力太大了,饭桌子上他不仅看到了胡玉生的父亲胡延坤,还看到了县委副书记刘进京、县政府常务副县长刘超英、已经退休的老黄县长。

 在东洪县,私下里有干部提到了 “东洪八贤” 的说法,就是说东洪的八个老干部,有在职的,有离休的,分别是县委书记李泰峰、县委副书记刘进京、常务副县长刘超英、县人大主任焦敬刚、县政协主席胡延坤、副县长老黄、曹伟兵的父亲曹老县长以及县委办主任吕连群。只是这种说法太过敏感,县委、县政府公开和私底下都不准提及,慢慢的也就没有人再提 “东洪八贤” 这个说法了。

 但这八个人在东洪县的地位十分超然,在各自分管领域形成了垄断势力和绝对权威,比如老黄把控教育口,吕连群把控农业口,刘超英在财贸系统有绝对权威。这些人相互之间既有斗争也有合作,关系错综复杂,只要能找到这八个人中的一个,基本上在县里的所有事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杨伯君心里打鼓,昨天的饭局上县里就来了三个人,沈鹏常委都不得不接受现实,自己这么一个小秘书,别说扛不住,恐怕就是县长都无法与这些势力抗衡。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弱小的羔羊,周围全是凶猛的狼,随时都可能被吞噬。

 杨伯君委婉地说道:“县长啊,这个事情现在三方都能认可,在会上,大家也都达成了一致,只要一签字,这个债务包袱,下一步,咱们就转到省上去了,下一步只要省石油公司一接手,银行马上就把之前教育局的款退回来。”

 我看着杨伯君的样子,说道:“伯君啊,你在考虑什么?县政府派你过去是干什么的?难道是让你同流合污、明哲保身的?” 我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伯君,我告诉你,省石油公司不是草台班子,人家难道来接手都不带个算盘,人家不搞审计就接盘?如果石油公司严重亏损,资不抵债,人家吃多了啊为什么要接这笔债?这个三方协议你觉得我敢代表县政府签吗?本来银行理亏,这字一签,就是县政府理亏,全县教师的贷款问题就要政府解决。你算过帐没?”

 杨伯君思前想后之后说道:“县长,我是担心,我说担心这件事情给您汇报了,您拿着也麻烦,不如,咱们就稀里糊涂,想办法把省石油公司,糊弄过去。”

 我听了杨伯君的话,心中不悦,说道:“这是什么屁话,就你们几个的脑子,糊弄我都糊弄不过去,还想糊弄省石油公司?县委政府还没有到不敢面对问题的时候。什么情况,给我如实说。”

 杨伯君想了想,觉得已经不能回避问题了,说道:“县长,我跟你汇报情况是这样的……”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然后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比之前坚定了许多。

 听了杨伯君的汇报之后,我心里已经下定决心,看来石油公司的问题已经到了仅仅靠经济层面整顿不能解决的时候,必须要政法机关、纪检机关全面介入。我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忙碌的人群,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我接着说道:“目前看来,石油公司至少存在三个方面的问题,是吧?” 我转过身,看着杨伯君,等待着他的确认。

 杨伯君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对,一个是设备购买存在问题,第二个就是账面上存在虚报或者石油倒卖的情况,第三个就是在这次人员调动时不公开、不透明,甚至我们还听到一些声音,说是想进加油站要拿 2800 元,想进公司机关要拿 6200 元。大家都等着划转到省石油公司,所以搞钻采的、搞炼化的,很多人都想转到搞销售的岗位上去。”

 我听了真实情况后,并不意外,就说道:“伯君啊,县委县政府了解真实情况,并不是为了要收拾谁,只有了解真实情况才能做出正确判断。” 我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三方协议,“你看看,假如你不跟我说这些,这个三方协议我敢签吗?之后到最后石油公司拿不出东西来,留一个烂摊子摆在那里,省石油公司如果也不要,相当于这 债务就由县政府来背了。” 我将协议放回桌上,发出 “啪” 的一声响。

 杨伯君随即说道:“县长,我也有个人的担心,我担心曹河那件事情被他们爆出来,胡玉生一直在拿这个事暗示我呀。沈常委,也打了退堂鼓。我没办法县长。”

 我暗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没想到胡玉生和沈鹏真的达成了妥协,这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说道:“伯君啊,我都跟你讲过了,这件事由我来处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工作干好。把真实情况摸清楚。”

 我走到杨伯君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有我在,他们没人敢动你。当秘书不仅要把工作干完、干好,还要明白领导心里在想什么,听懂没有?”

 杨伯君点了点头,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信任。我随即问道:“这个沈常委和胡玉生是怎么达成妥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