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晓阳与李朝阳 作品

第1000章 沈胡沆瀣一气,东洪老人当家(第2页)

 胡玉生也是个识趣的人,见好就收,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说道:“哎呀,老同学呀,都说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这话可真是一点不假。您这事儿,可是冒着违反纪律的风险在给我交底啊,我心里真是感激不尽……。”

 沈鹏摆了摆手,说道:“老同学,客套话就别说了,我对胡主席那可是从内心里极为敬重,对你个人,也没有任何偏见。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儿,都是职责所在,你也别往心里去。我肯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咱们俩之间,有什么事儿都好说,都好商量。”

 听到沈鹏这般表态,胡玉生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可还是略显忐忑地说道:“老同学啊,行,您说。您说说看,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听您的安排。”

 沈鹏见胡玉生这般表态,便主动问道:“现在你要是想让我帮忙,这都不是问题,但是你得跟我说实话,你们公司在这三个方面,到底有没有实实在在的问题啊?”

 沈鹏问完这个问题之后,胡玉生犹豫了。他的内心十分纠结,一方面他清楚沈鹏的为人和在县里的势力,也明白此刻沈鹏既然主动来和自己商量,或许真的是个转机;可另一方面,这些问题一旦和盘托出,自己还是心有余悸,生怕再有什么变故。就在胡玉生思前想后、犹豫不决的时候,沈鹏瞧出了他的心思,试探性地问道:“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信不过我吗?咱们俩这交情,你还不放心?”

 胡玉生又思索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说道:“哦哦,不是这个意思,我主要还是怕给您添麻烦。说句实在话,从工作的角度来讲,我对您那是打心眼里佩服,你们整顿小组找的这些问题,真的是非常准。公司在这三个方面,确实存在问题,我也不瞒您,坦然承认。所以,您说说看,咱们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只要这事儿您能帮我圆满解决了,当兄弟的绝对不会亏待您。”说完之后,胡玉生还别有深意地敲了敲桌子,暗示道:“我手里还捏着几个转正的指标,您要是有需要,尽管开口,别跟我客气。”

 沈鹏一听这话,心里瞬间乐开了花。他自然明白这转正名额的价值,自己就算不需要,到时候也可以拿出去,要么换成实实在在的钱,要么送给亲戚朋友,做个人情,怎么着都不吃亏。于是,他赶忙说道:“您看您,这么客气干嘛。咱们先不说这个,还是先说说眼下,到底该怎么把这事儿处理好?”

 胡玉生阴沉着脸,坐在办公桌前,阴沉得可怕。他的双眼微微眯起,眼中不时闪过一丝狠厉。他咬牙切齿道:“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我们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这杨伯君真以为自己无懈可击?别忘了,他嫖娼的事儿可是个现成的把柄。是时候把这事儿捅到纪委,让他们好好调查核实一番!我就不信,李朝阳还能一直护着他。我看县长秘书在外嫖娼,他这个县长,脸上好不好看……!”

 沈鹏听闻此言,他微微颔首,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唉,当初就不该多管闲事把那事儿压下来。早知道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还不如让曹河公安的老牛直接把人带走,也省得现在麻烦。”

 胡玉生见沈鹏如此说,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他微微向前凑了凑,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到沈鹏的身上。他的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神情,说道:“沈常委,您还担心搞不定?您大舅可是曹河县委书记,有他出面,这事儿还不是手到擒来?县公安局那边,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您给曹河县公安局打个电话,让他们发个传真过来,我就不信平安县公安局的田嘉明敢不照办!到时候,就算他田嘉明想压下这事儿,咱们也能顺势告他一状,来个一石二鸟!”

 沈鹏狐疑地打量着胡玉生,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审视,仿佛在试图看穿胡玉生的内心。他开口说道:“老胡,这主意可不像是你能想出来的。要是你有这脑子,当初也不至于被县委政府盯上。咱们可都是县一中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当年老师可没教过这些歪门邪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同时也对这个主意的认同。

 胡玉生倒也不避讳,听到沈鹏这么问,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他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说道:“沈常委,主意是谁出的不重要,关键是您得赶紧联系曹河县公安局,把这事儿办妥了。”

 沈鹏掐灭手中的烟头,将烟头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烟灰缸里早已堆满了烟蒂。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烟灰,自信满满地说道:“放心!虽说我现在不是东洪的公安局长了,但在曹河公安,我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我这就回办公室给牛局长打电话。” 说完,他大步走出了办公室,留下胡玉生一个人坐在那里,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得意的笑容。

 回到办公室后,沈鹏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皮包里掏出一本黑色笔记本。这本笔记本看起来有些陈旧,封皮上已经有了不少磨损的痕迹,但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各类电话号码,这些电话和人名,勾勒出了沈鹏在官场中的人脉地图。

 他坐在椅子上,将笔记本平放在桌上,手指飞快地翻找着,终于找到了曹河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老牛的号码。他毫不犹豫地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后接通,电话那头传来老牛的声音,语气中略显惊讶:“沈常委,今儿个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您可是大忙人,平日里都难得联系一回。”

 其实老牛心里清楚,最近东洪县和曹河县的局势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就在昨日,东洪县召开干部大会,市委宣布了重要决定 —— 李显平不再担任曹河县县委书记、常委、委员职务,郑红旗任曹河县县委委员、常委、书记。

 老牛感慨道:“说起来,李书记在任时对政法机关关怀备至,他这一走,咱们曹河县政法机关的同志们都舍不得。今天上午,县公安局、检察院、法院、司法局还专门派代表去县委大院送他呢。”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前任书记的不舍和怀念,仿佛还沉浸在送别的场景中。

 沈鹏语气随意地回应:“我大舅现在走,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你们曹河县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国有企业盈利能力太差,他再不走,以后怕是更难脱身。就让郑红旗来折腾折腾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动着手中的钢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对曹河县局势的洞察。

 老牛叹了口气:“确实啊!前两年枫林晚卡拉 ok 刚开业时生意火爆,天天爆满,谁能想到现在生意越来越差,国有企业的日子都不好过。昨天,我们还去副食品厂维稳去了。”

 闲聊几句后,沈鹏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牛局长,您还记得之前在枫林晚卡拉 ok 那嫖娼的事儿吧?”

 老牛一听,声音瞬间紧张起来,他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沈常委,这事儿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过去了吗?可不敢再提啊!”

 沈鹏却态度强硬,他提高了音量,说道:“不是不能提,是必须提!那人现在跟着我参与石油公司整顿,不听招呼啊,还总拿县长秘书的身份压我,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你给我发个协查通报到临平公安局来,我打算……”

 老牛在电话那头陷入沉默。他敏锐地察觉到,一旦发出协查通报,必然会卷入东洪县新老势力的派系斗争中。东洪县 “东洪八贤” 代表的顽固派与我到任后带来的新派势力,本就矛盾重重,自己在曹河都听到了风言风语,自己一个曹河县公安局副局长,何苦去掺和这趟浑水?

 他连忙推辞:“沈常委,这事儿当时钟壮可都出面干预了,我们不得不慎重啊。而且那人可是朝阳县长的秘书,现在朝阳县长党政一把抓,县里县委书记的调整都听他的,这会儿我们发函过去,对您、对东洪县都不好啊。”

 沈鹏却不依不饶,他再次提高了音量,说道:“牛局长,这事儿您不发也得发!知道这事儿的人太多了,东洪这边已经压不住了,您想想,这事一旦从东洪县追查起来,说你们县公安局收了好处把人放了,到时候您这个常务副局长也不好交代!”

 老牛顿时语塞,他仔细一想,沈鹏说的确实有道理。要是这事儿在东洪县闹大,公安机关倒查下来,枫林晚酒店和卡拉 ok 的问题都得被牵连出来。他犹豫再三,无奈说道:“沈常委,既然是以单位名义发,我这边倒也能操作。但东洪县公安局那边,你们一定要做好对接,要是处理不好,我们曹河县公安局可就得罪李县长了。”

 沈鹏不耐烦地说道:“你就别操心了!李县长根本没把这人当回事,不然能就当了几个月秘书就把他调离?就是眼不见心不烦罢了。东洪县的情况我比你清楚,就按我说的办!”

 老牛想想也是,沈鹏作为东洪县本土的老资格干部,对当地情况确实更了解,便应承下来:“那行,我现在就安排人发传真过去。”

 挂断电话,沈鹏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心中暗想:杨伯君,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另一边,县公安局局长田嘉明正在办公室里愁眉不展。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而沉闷,田嘉明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奈。他的面前堆满了文件,然而他却无心去看。

 此前他因黄县长的事大动肝火,动手教训了对方,本以为县一中食堂问题,掌握了充足证据移交司法就能顺利解决问题,可检察院和法院却以 “没有签订合同,不能按合同诈骗处理” 为由不予受理。县一中作为权利人,也未对黄县长的兄弟非法侵占校园资产和国有资产一事报案,各方都将此事判定为历史遗留问题。田嘉明只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心中的愤怒和憋屈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却又无处发泄。

 万金勇语重心长地劝道:“田书记,这事儿您还是从长计议吧。在东洪县,就没有那帮老头办不成的事儿,县长对他们都得忌惮三分。”

 田嘉明气得说道:“我现在还是政法委副书记!我要组织召开政法联席会,专门研究这个案子。要是法院和检察院还这态度,我就去找县政府,让县政府出面施压!”

 万金勇起身给田嘉明倒了杯茶,他拿起桌上的茶壶,轻轻地为田嘉明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然后又缓缓坐下,语气低沉:“田书记,您听我一句劝。您现在只是公安局党委书记、县政府党组成员,副县长的提名还没确定。要是真把老黄逼急了,人代会您的提名能不能通过可就难说了。这帮老头要是不支持,您这公安局副局长转正都悬。东洪县一直是老人当家,这些年都是如此。泰峰书记走了又怎样,这些老头之间的联系盘根错节,亲戚、朋友、同学关系交织在一起,根本理不清。就算县长有市里领导支持,想打破这种局面也难如登天。中国几千年的人情社会,讲究的就是妥协和平衡。您就别硬碰硬了,黄县长的兄弟,我看先别关了,既然检察院和法院都不想受理,咱们做个顺水人情放人,县一中那 20 多万租金,让他们自己协商去,教育局能要回来多少算多少,和咱们也没多大关系。”

 田嘉明冷哼一声,直言不讳的说道:“老万啊,这就是你一直当不了局长的原因!太滑头,一点原则都没有。组织派我来当公安局长,不就是为了整治本地的团伙势力吗?”

 万金勇无奈摇头,作为东洪本地人,他深知其中的艰难。年轻时他也曾意气风发,也是经常立功受奖,但在晋升的关键时候,却在一次次碰壁后明白,东洪县的老人政治就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而且他已经得到消息,本地势力正在暗中抱团,矛头直指县委政府。他看着田嘉明,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他。

 就在两人争论不休时,一名同志敲门进来说道:“书记,万局长,刚收到一份传真,是曹河县公安局发来的协查函。”

 田嘉明接过传真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尴尬,协查函上赫然写着:“杨伯君,东洪县政府干部,在曹河县涉嫌嫖娼,望贵单位协助调查处理。”

 田嘉明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万金勇,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他在心中暗自叹息:东洪县这潭水,实在是太深、太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