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三个意志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混沌玄剑。
剑尖，斜斜指向下方那片破碎的天陨战场。
一股冲动，开始在他心底滋生。
那是灭道之力本能的寂灭冲动！
想要将眼前这片碍眼的“废墟”，彻底抹去！
但，就在他即将付诸行动的刹那——
嗡！
他体内的那点属于“许燃”的清明，骤然闪烁了一下！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传递而出：“家”
这并非一个完整的意念，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渴望。
一种想要回归某个“地方”的执念！
归墟的动作，微微一顿。
那漠然的眼神深处，再次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
“家”
他重复着这个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却又似乎触动了什么的词语。
古老意志的残片，对此毫无反应。
灭道之力的本源，对此嗤之以鼻，只有纯粹的毁灭。
唯有那点清明，在不断地闪烁着。
传递着那个模糊，却又执着的方向！
归墟沉默了片刻。
最终。
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
那股寂灭万物的冲动，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并非因为怜悯，也并非因为理解。
而是，他想看看。
这个构成“自己”一部分的微弱意志，想要回归的“家”，到底是什么？
那个方向又隐藏着什么？
或许，能让这趟注定枯燥的“旅途”，多一丝乐趣？
归墟抬起头，目光，循着那点清明指引的方向，望去。
那是宇宙的某个角落。
隔着无尽遥远的距离，他似乎“看”到了一片相对完整、生机盎然的星域。
以及，在那片星域名为“南天”的星辰之上，那座名为“靠山宗”的小小山门。
还有，山门前，那个似乎永远在等待着什么的少女的身影
“……”
归墟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没有任何言语。
他只是，一步踏出！
身影，瞬间融入了无尽的虚空之中，朝着那个遥远的方向而去！
只留下一片更加死寂、更加冰冷的破碎星域。
以及许久之后，才终于气喘吁吁、狼狈不堪地追到此处，看着空无一人的虚空，一脸茫然与绝望的御空。
“前前辈？！您您等等我啊！”
凄厉的呼喊声，在这片死寂的星域中，回荡着，却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归墟的脚步，从未停歇。
他的前方，是无尽的星海。
他的身后，是刚刚诞生的“归墟”领域，和那被惊动的剑冢深处。
他的体内，是三种意志的初步共生与未知的蜕变。
他的手中，是足以斩灭万道的混沌玄剑。
他的目标是那点清明指引的“家”？
还是这片即将因为他的出现，而掀起滔天波澜的
浩瀚宇宙？！
没有人知道。
或许，连归墟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在走。
循着冥冥之中的某种指引。
走向未知的前方。
归墟的身影，在无垠的星海中穿梭。
他并非在“飞行”，亦非简单的“挪移”。他的每一次前进，都伴随着空间的细微扭曲与法则的短暂退避！
仿佛这片浩瀚的宇宙，在这道身影面前，也不得不微微低头！
他就像一道无声的敕令，所过之处，星光黯淡，尘埃静止，连那永恒流淌的时间长河，似乎都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
这种穿梭，快到了极致，超越了认知的极限！
仅仅是数个呼吸之间，那片残留着天外至强气息的天陨战场，便已被远远抛在了身后，化作了视线尽头，一点微不足道的黯淡星屑。
归墟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
那点源自“许燃”的清明，如同黑暗宇宙中的一盏孤灯，持续不断地指引着方向。
它很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但它又异常执着！任凭那古老意志的残片如何审视、探究，任凭那灭道之力如何躁动、咆哮，它都岿然不动！
只是指着那个方向！
那个名为“家”的方向！
“家”
归墟的意识深处，这个词语，再次无声地回荡。
古老意志的残片，对此依旧漠然。在它那残存的、跨越了无尽纪元的记忆中，从未有过与之对应的概念。存在，即是存在。毁灭，即是毁灭。除此之外，皆为虚妄。
而那灭道之力的本源，则对此充满了一种近乎本能的厌恶与排斥！
生机、温暖、羁绊这些，都是“道”的体现！都是需要被寂灭的对象！
唯有那点清明，在执着地闪烁。
每一次闪烁，都似乎在加固着某种无形的联系。
归墟没有试图去理解这种复杂的情绪，或者说，他体内的三种意志，都无法真正理解“家”的含义。
古老意志，视其为不解的干扰。
灭道之力，视其为待除的“污点”。
许燃的清明，则仅仅是一种本能的回归渴望，一种刻印在灵魂最深处的坐标。
但，这种不理解，并不妨碍归墟继续前进。
他遵从了那点清明的指引，如同遵从了构成“自我”的一部分。
这是一种奇妙的平衡。
在毁灭与存在之间，在古老与新生之间，在漠然与一丝若有若无的“人性”之间。
他的旅途，并非一帆风顺。
这片宇宙，太大了！
大到即便是以归墟的速度，也需要时间。
而在这片广袤的宇宙中，隐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与存在！
就在他穿梭过一片看似寻常，却弥漫着一股淡淡腐朽气息的荒芜星域时——
嗡！
虚空之中，一道极其隐晦的神念，如同深海中的触手，悄无声息地探了过来！
这道神念，充满了古老、阴冷、以及一种对生灵本能的贪婪！
它并非针对归墟，更像是一种常态化的扫描，如同蜘蛛张开的巨网，等待着猎物的误入。
然而，当这道神念触碰到归墟体表，那层由灭道之力与古老意志交织而成的无形壁障时——
“嗯？”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惊咦，骤然响起！
那道神念，如同触碰到了烧红的烙铁，猛地一缩！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恐与贪婪，同时爆发！
惊恐，是因为它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恐怖的寂灭气息！那是一种足以让它这等依靠吞噬残魂、掠夺生机而存在的“古孽”，都感到灵魂颤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