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蛾x 作品

Ch.717 火车上的海豚(加)

能够轻易前往纽基多亏近年英政府不遗余力修建的铁路。

 

至少费南德斯和刀刃就多次感叹,倘若十年、五年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非得在马车上把屁股坐烂不可。

 

仙德尔倒享受这段平淡无聊的火车时光——靠在罗兰的肩膀上,要么窝在他怀里,像那顶挂在衣架上宽檐帽顶的白鼬一样,展现自己动物性的一面。

 

一开始,刀刃还投来揶揄的眼神,费南德斯也多有不满。

 

后来,火车摇晃的时间一长,谈起审判庭的案子,也就没谁在意了。

 

但是。

 

只有罗兰知道。

 

仙德尔一刻都没有睡。

 

没有。

 

她用罗兰的大风衣盖着自己,盖着上半身,也盖了些脑袋,躺在他的大腿上…

 

她应该是坐了一路噩梦。

 

梦见自己噩梦一样的父亲和母亲。梦见父亲噩梦一般的威严与疯癫,母亲噩梦一般的美貌与恶毒。在这颠倒错乱的噩梦中的噩梦里,她和噩梦的交易达成了。

 

任何一个未长大的孩子都在年幼时有这样的能力:

 

当噩梦如呼之欲出的耀日逼临,她们迅速躲入母亲那比黄金贵重、比窥见黄金的嗡鸣眼球更和缓宁静的柔软避风港里,用昨夜才冒出的乳牙和笨拙的小手——

 

这也让许多刚出生的小牛想起自己还在母亲、在闷热与臭蝇乱飞的牛棚里的日子。

 

是的,仙德尔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她在母亲怀里的小时候。

 

列车的摇晃如同夜海温柔的波浪,她是海面的、被摇晃的长了乳牙的姑娘,和脸色通红的海豚悄声谈话…

 

海豚先开始羞赧,接着,又熟悉了这海面上的姑娘,熟悉了摇晃和温暖的海水。

 

它好奇,又挺昂头打量,一边在海面,一边在海底。

 

列车摇晃。

 

罗兰也摇晃。

 

也紧张。

 

“罗兰?”

 

费南德斯刚和刀刃谈完一个案子,分神时发现自己的副手脸色有点不对劲。

 

“…我没事。”

 

“不舒服?”

 

“我可能有点晕车,”罗兰侧身扶额,不自然地扯了扯有些要滑落的大衣,警告它干好自己该干的,“让我睡一会。”

 

“晕车?上一次…”费南德斯想了想,上一次坐火车,罗兰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刀刃斜了眼罗兰,视线慢慢向下滑了几分。

 

嘴角挑了挑。

 

“德温森。”

 

“什么?”

 

“跟我聊聊上一次你说的邪教…”

 

被打了岔,费南德斯把眼神从罗兰身上挪开——女人倒悄悄朝罗兰眨了下眼。

 

罗兰:……

 

仙德尔和我都疯了。

 

…………

 

……

 

酣畅淋漓的盹让仙德尔‘补’满了精神。

 

当灰发姑娘揉着眼角和腮惺忪起身时,话题刚巧谈到达尔文。

 

难得见刀刃女士严肃。

 

因为她正在和费南德斯辩论:就达尔文在书中所表达的,两位队长各有不同的看法。

 

费南德斯认为,进化论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能够传遍伦敦,显然因为他们的陛下‘需要’——仅此而已。

 

他不是说那位先生是骗子,只是,这本书,单指这本书。

 

刀刃女士的观点不同

 

她认为,达尔文的研究和论证是严谨,严谨且拥有足够强的说服力——至少能够说服那些有脑子的人…并暗指费南德斯不在此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