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wr 作品

第87章 深夜马车(第2页)

 赵福生喝了口汤,和颜悦色道: 

 “我们有缘,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你曾答应请我喝汤,我也愿意报答你,若是你愿意,那条街上的店铺你可以先选,如何?” 

 期间也遇到过一些试图利用她女儿骗钱的人,也见过不少地痞无赖及市井混子,拿她女儿打趣,久而久之她便不再多说,心里倒闷了满肚子话语。 

 她记忆力惊人,与孟婆闲聊之时随口说的话也被她牢记于心中。 

 她语气平静,这话说得孟婆又是泪眼婆娑,怔愣了片刻: 

 “是啊。” 

 每日摆摊卖食可不是个轻松活。 

 之后双方都试图找过符合那卖帕子老妇所说的矮瘦黑袍老头儿,可偌大一个五里县,这样的老头儿何其多? 

 赵福生虽说不确定当日要饭鬼的鬼域止步于此是巧合还是另有内情,但孟婆是人却毋庸置疑。 

 “父母爱子女,是天性,孩子失踪父母痛哭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笑的?” 

 “不用。” 

 赵福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看到碗里没喝完的汤水,她面露可惜之色,将碗内汤水倒成一碗,其他东西收起来放进水盆中泡着。 

 可孟婆只是个普通妇人,与赵福生的交情也没好到能谈论鬼案的地步。 

 “你赶紧收拾了摊子早些回家吧,如今的万安县还不算太安全。” 

 她说完这话,才接着道: 

 “我的女儿名叫沈艺殊,四十三年前,她——” 

 孟婆心中没来由的感到不安,她又喊了一声: 

 “大人——” 

 赵福生听到这里,打断了孟婆的话。 

 她有些失望,但兴许寻女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失望,因此面对线索的又一次中断,她反倒能平心静气的道谢。 

 直到将酒楼翻找了个遍都没有看到孩子,两家人顿时都急了。 

 孟婆轻轻啜泣了一声,低头牵起围裙的一角轻轻擦了下眼角,接着才低声道: 

 赵福生听她说完这话,愣了一下,接着脸色稍柔,又道: 

 “要饭胡同以前鱼龙混杂,汇聚了三教九流,听狗头村的人说,万安县内拐卖的妇女、小孩,几乎都藏匿在要饭胡同,等待转手。” 

 赵福生叹了口气,见她这样,许多事情不用再问,她心里都有数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孩子,四处漂泊,如今四十多年过去,我也渐渐要找不动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这里摆摊,见过来来往往不少客人,也向人打听过自己失踪的女儿,可别人对她的事并不感兴趣。 

 “有没有考虑过换个地方摆摊呢?” 

 事关女儿下落,孟婆便将自己所知及这些年的线索合盘托出: 

 “就靠这摊位营生,每天卖些吃食,够我自己吃住。” 

 她一句话戳中了孟婆内心隐藏多年的伤心事,她几乎再难维持平静,恸哭出声: 

 镇魔司非一般地方,寻常案子也轮不到令司去办,能被她提起的自然是一桩鬼案。 

 孟婆几欲落泪,赵福生又道: 

 “那一天我们在同知楼宴客,吃到一半,我就发现我女儿不见了。” 

 入夜之后,街道罩起了若隐似无的薄雾,远处夫子庙传来朦胧的灯光,赵福生的身影在光影的引照下,融入那雾气之中。 

 这老婆子几乎是有些坐立难安,她急着想要起身,却又强行忍耐着才没有转身就走。 

 这一次赵福生没有再回答她。 

 赵福生没有转身,只是扬了扬手: 

 她说到这里,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急切之色。 

 “是。” 

 孟婆越发紧张,两只手将围裙死死抓住,不明白赵福生为何要与她说这些话。 

 “你当年走了两个多月来到万安县,最终留在这里,是不是打听到你女儿曾在此出现过?” 

 她急切的想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有些畏怯,说着说着,泪珠滚滚: 

 “大人……” 

 赵福生有些纳闷,她与镇魔司的车夫约好了,早晨送她来夫子庙,傍晚赶车来接她,如今这都天色将黑,仍没有见到镇魔司的马车,莫非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她来了要饭胡同两回,对镇魔司的方向心中也记了个大概,便索性往回程的方向走,兴许路上便能遇到来接她的马车。 

 她说到这里,孟婆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总而言之,多谢大人了。” 

 “……” 

 “我在狗头村时,曾听村里人提过武大通拐来的女子,有说姓张,也有说姓沈。” 

 无形之中,许多事情先后串连,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背后操纵。 

 她说起过往,语气平静: 

 “十九岁时嫁到沈家——” 

 “我听夫子庙内的刘义真说,你十年前来到这里,原本最初是为了寻亲的。” 

 “……” 

 赵福生端起汤,热气顿时笼罩了她的面庞,她的目光晦暗莫名: 

 “镇魔司那一条街的店铺如今归属于我的名下,我让人重新修葺一番,到时铺子就空出来了。” 

 她叹了口气,低声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四十多年前可是个特殊的年份,因为四十二年前,狗头村的武大通拐来了一个女子,一年后女子死后生下鬼胎—— 

 孟婆不知道赵福生为什么会对她的来历感兴趣,但她与赵福生打了两次交道,对这位镇魔司的令司大人不知为何颇有好感。 

 老婆子心中忐忑不安,却并没有出声打断赵福生的话,而是双手紧攥着围裙,认真听她接着往下说。 

 “大人,那狗头村的这个小姑娘……” 

 她想起狗头村中,有人提起武大通拐来的女子时,有说姓张、也有说姓沈的—— 

 “我父亲的这位同窗姓沈,在当地也算书香门第。” 

 “上回你说你原本是常州人,嫁到通州五里县,家中还有一个孩子。” 

 她生活在万安县内,是赵福生辖区内的百姓,留守此处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女儿,若有线索,又不涉及隐秘,赵福生也愿意说给她听。 

 赵福生放了碗,直直盯着孟婆: 

 赵福生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她手掌颇粗,指关节处可以看到明显开裂的老茧,裂开的茧缝内有洗刷不干净的污垢——那是常年劳作留下的痕迹。 

 “不用、不用。”孟婆一听闻这话,连忙摆手。 

 “不确定。” 

 “走了两个多月。” 

 “我……” 

 赵福生说话的同时一直在看她,见她神色有异,便知道自己说的话切中她心中痛处。 

 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四十一二年,当年的知情者几乎都被厉鬼抹杀,她叹了口气: 

 “经过打听,我才知道这村中闲汉拐来的姑娘是从要饭胡同带走的。” 

 她胸腔之中心脏急促的跳动了两下,正感到不安之际,突然耳畔听到了若隐似无的‘叮铃’声。 

 好像是铃铛撞击的声响,紧接着,‘嘚嘚’的马蹄声连带着车轮转动轧地时的声音响起。 

 赵福生神情一凛,正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她苦于无代步工具回家的时候——似是有一辆马车正在往她的方向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