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2章 人道主义(四)
梅洛彼得堡多年以来只收容罪犯,但罪犯的定义有很多,这里多的是在外界生活不下去的“屡犯”。
以往莱欧斯利觉得没有什么,正好梅洛彼得堡的小社会也需要人的稳定,很久以前这里被建立时就是一群被放逐的人,而他只需要按照律法从审判庭那边接人过来就行。
可现在枫丹的预言危机解除之后,莱欧斯利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是否梅洛彼得堡的秩序也要与时代共同进步了?
他想了很多,可最后还是全部抛到脑后去。
律法的制定与他无关,这些事情还是麻烦那维莱特去吧。
而正如莱欧斯利的甩手想法,此时此刻的那维莱特也是紧锁眉头。
沙威的形象很突出,并不需要太多的解释,这位一生奉行法律为人生准绳的警长最后因为内心的冲突选择了投河自尽。
可能压倒骆驼的并不是最后一根草而是之前堆积起来的无数根草。
或许在面对芳汀自卫反抗侮辱她的人时,沙威选择按照律法判处她六个月的监禁,在他眼里无论怎么样的事情都不能动摇律法。
这一类人往往很执拗,他像是一台机器,一台律法的机器。
那维莱特突然明白冉·阿让因为偷窃一块面包被判处五年的遭遇了,社会不应该只有律法,还需要人道主义。
这位最高审判官不是人,五百年的时间里他也仅仅只是融入人的生活,但比起人来说总归少了一些什么。
枫丹确实需要一台公平公正到严谨的机器,但也需要一些温情。
灰河区和白淞镇毫无疑问是枫丹统治历史中的一个败笔,绝对的败笔,那里也是枫丹社会下的“悲惨世界”。
那维莱特沉默着看完了之后的故事。
沙威的崩溃自杀代表着书中绝对律法的崩溃,正式踏入天堂阶梯的冉·阿让选择穿越被王朝军攻破的街垒去救回马吕斯……
最后的冉·阿让并没有告诉马吕斯是自己救了他,反而选择向众人坦白自己苦役犯的身份,恐慌的马吕斯带着珂赛特一起疏离他,为了珂赛特的幸福冉·阿让默默承受。
病入膏肓的冉·阿让在临终的时刻里,得知真相的马吕斯和珂赛特悔恨交加,在两人的陪伴下,冉·阿让回顾了自己的一生:
从仇恨社会到被主教感化,再到用一生行善赎罪,并将爱倾注在珂赛特身上。
最后的时间,他拿出了米里哀主教赠予他的“银烛台”,这是他一生的精神支柱和善的象征。
最后的最后,冉·阿让被葬在了一个朴素的墓地,墓志铭只有一首无名小诗:
他活着,尽管命运多舛;他安息,只因天使离去。生来死去,那是大自然的秩序,犹如昼去夜来,白日西沉。
那维莱特看完了最后一个字,发觉窗边的太阳已经西斜,不知不觉间他完整的走过了一遍《悲惨世界》。
他沉默的注视书中的文字,却忽然发现最后的一页还有苏均写下来的话。
那是雨果同样写在扉页的话:
“只要这世界上还有愚昧和困苦,那么,和本书同一性质的作品都不会是无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