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青 作品

第0751章 有点误会(第2页)

  张家的亲信走到城门前,大喊了一声:“城内有人吗?”

  城头静悄悄的。

  亲信连喊了几遍,城头这才战战兢兢地探出半个脑袋,脑袋的后头,隐隐约约还露出白旗的一角,“汝等何人?”

  “金城郡守张使君在此,还不速开城门!”

  “张使君?”

  上头的听到这话,这才敢把脑袋全部伸出来,睁大了眼,看向城下的十余人。

  “蜀虏猖獗,流寇四起,为枝阳百姓计,某不得不小心,敢问如何证明?”

  张华迈步走出来,举着印绶:“金城太守印绶在此。”

  城头上的人看清了张华,“唉哟”一声,脑袋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几个老弱把城门吱呀吱呀地推开了。

  里头小跑出一个官吏,对着张华连连拱手,“枝阳县长陈吕见过使君。下官一时走了眼,没能认出使君,恕罪恕罪!”

  张华看着城门的几个老弱残兵,空荡荡的城内,不禁问道:“桂阳城如何残破至此?”

  明明几个月前自己去金城上任,经过枝阳时,这里虽算不上繁华,但好歹也有些人口。

  陈吕一听到张华问起这个,脸上就现出哭丧之色:“回使君,跑了,都跑了啊!”

  “前几日,从金城那边逃过来的人说,榆中与金城皆没于蜀虏之手,就连使君亦……”

  他说到这里,猛地醒悟过来,顿时住了口。

  然后又转了话题:“城中士吏得闻,皆各自逃散去了,城中唯有老弱。”

  陈吕偷偷地看了一眼张华,见他脸色难看,口气便变得激愤起来。

  “下官曾劝同僚,言既食大魏禄米,当为大魏尽节,哪知无人愿意听,下官唯有自守城门而已。”

  说到这里,他抹了抹眼睛,“如今下官看到使君平安无事,想来定是那些贪生之辈所传流言,其心当诛,当诛啊!”

  枝阳县县长越说,张华的脸就越是难看。

  看到叔父拉不下脸来,最后还是张就站出来。

  “陈县长,榆中金城确是为蜀虏所占,那些人说的,并没有错。”

  “什么?!金城当真失了?”

  陈吕的声音都变尖了,他退后两步,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后头。

  脸上的神色忽青忽白,变幻不定,煞是精彩。

  “那……那汉军……”

  想到某种可能性,陈吕都变得结巴起来。

  “放心,蜀虏并没有跟过来。”

  张就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金城失守,蜀虏不过河西?

  然后太守和长史还安然无恙?

  陈吕的目光开始闪烁起来。

  “听闻此次汉军声势浩大,且金城一失,则河西空虚,为何他们不过河?”

  换作平日,下边的县长县令谁敢这般质问他们?

  只是现在自己失了金城,又是被蜀人放回来的,底气不足。

  于是张华只得故作不耐地说道:“还能如何?自是关中那边的曹大将军出兵了,所以金城的蜀虏已经回师了。”

  陈吕一听,脸上的所有表情顿时凝固,好一会这才不敢置信地问道:“使君此言,可是真的?”

  张就刚想阻止,张华就已经快人快语地说出来:“骗你作甚!”

  “不信你可去河边瞧瞧,那里的桥都已经蜀人给烧了,就是为了防止河西与关中相呼应。”

  陈吕狂喜:“太好了!”

  河西与朝廷隔绝消息一年有余,如今骤然得知,只见陈吕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没有焦距,视线涣散。

  脸上的神色似哭非哭,呆愣不动,一时间竟是痴了。

  张华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嗟叹不已:这位陈县长,竟是如此忠心!

  甚至还有些羞愧。

  当下对着陈吕行了一礼,“陈县长,金城之失,罪在我等,此行我等正是要去姑臧,向徐刺史请罪。不知能否在城内吃些吃食?”

  陈吕连忙让开,“小人岂敢受张长史之礼?城内凋敝,吃食粗陋,只要张使君与张长史不弃就好。”

  张华与张就虽说是去向刺史请罪,但刺史一日不定其罪,他们就仍是金城郡的最高长官。

  他们吃食毕,又亲自出面安抚了仍留在城里的百姓才离去。

  陈吕直等到天黑,看到金城方向连个逃亡流民都没有,更别说是什么蜀军。

  他这才放下心来。

  想起枝阳城唯有自己坚守城池,这尽忠守职一事,想必定然是会传到徐刺史的耳里。

  若是关中曹大将军当真领兵复陇右,河西能与关中相通,那就更好了。

  说不得还能得朝廷嘉奖。

  想到这里,陈吕心中按捺不住,派人去把藏在山中的一部分家眷接回来,然后与小妾谈了一夜与前程有关的剧本。

  因为夜里睡眠不足,陈县长天亮后仍在呼呼沉睡。

  然后就有下人“砰砰砰”地大力敲门:“主君,主君,不好啦!”

  陈吕被吵醒后,刚想要翻身,顿时“哎呦”一声,然后往自己的老腰摸去。

  只觉得腰间酸痛酸痛的,感觉被掏空了一般。

  小妾连忙起身帮他穿衣服。

  过了好一会,陈吕这才脸色青黄,脚步虚浮地推开门,怒斥道:“何事如此大呼小叫?”

  “主君,外头,外头……”下人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蜀军!蜀军来了!”

  蜀军?

  什么蜀军?

  太守和长史明明说了蜀军不会来的……

  陈县长扶着腰,正想走两步,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腿软,竟是一个踉跄。

  “狗东西,眼瞎了吗?”

  陈县长怒骂一声。

  下人连忙上前扶住他。

  陈县长让人扶着走到前院,还没等他下令让人开门,只见大门就吱呀吱呀地晃了两下,“轰”地一声倒下了。

  “谁是陈吕?”

  冲进来的汉军大喝一声。

  陈吕的身子缩了缩,只是他身上的衣着实在是显眼,汉军的将校已经盯上了他。

  “小……小人,正,正是陈吕。”

  “你就是枝阳县县长?”

  领头的汉军将校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吕,问道。

  陈吕身子有些哆嗦,也不知是虚的还是吓的:“小……小人正是。”

  “哗啦”!

  从大门到前院,汉军排成直直的两列。

  一个年青将军从大门外头走了进来,走到陈吕面前:“陈县长?”

  “是,正是。”

  年青将军点点头:“我是大汉护羌校尉,冯永。”

  陈吕脸色大变,失声道:“小文……原来是文将军。”

  “我姓冯。”

  冯永定定地盯着他。

  “是,是,小人见过冯将军。”

  也就是这么一会,陈吕额头上已经开始流汗。

  “我在城外等了好久,也没见有人开城门,还以为陈县长不在呢。”

  “没,没,不,不是。”陈吕抹了抹汗,“小人听说文将军不会过来,所以一时没有准备。”

  想起早就准备好放在城头的白旗,陈吕心里懊悔万分。

  “我姓冯。”

  “啊,是,冯将军。”

  “是谁告诉你我不会过来?”

  “张太守和张长史。”

  冯永听了,微微一笑。

  看到陈吕那副懊悔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冯永问了一句:“陈县长何以如此?”

  “小人,小人没事,就是想说句话。”

  “何话?”

  “张家叔侄,彼其娘之!”

  “甚好!”

  与此同时,张华与张主刚刚安抚好允街县士吏,正准备离开,前往令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