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青 作品

第1319章 冯氏家事

 一个人的崩溃,有时候是在遇到生活某件小事,或者小麻烦的瞬间。

 这不是不够坚强。

 而是早在遇到小事或者小麻烦之前,衪已经积累了太多的压力。

 小事小麻烦,只不过是压垮祂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而一个国家的崩溃,有时候也往往是在那么一瞬间,甚至让人感到有些猝不及防。

 崩溃的导火索,可能也是某件原本就不应该有那么大影响的事情。

 但它偏偏就是崩了。

 真实的原因只可能是,它的内部,在过去的很长时间里,积累太多难以解决的问题,积重难返了。

 所以只需要一根导火线,就可以把所有的问题引爆出来。

 内因才是事物发展的根本因素啊,祖师爷诚不欺我。

 原历史的时间线上,魏国内部的矛盾和问题,一点也不比现在的魏国少。

 一样有台中三狗乱政,曹大将军所干的事,比如今也差不了多少:

 领大军伐蜀,最后大败而归,令关中凉州“羌、胡怨叹,而关右悉虚耗矣”。

 然后就是高平陵之变,对着洛水放屁,淮南三叛,当街杀皇帝……

 这可比冯贼的威胁刺激多了。

 但这些破事,丝毫不影响司马晋统一天下。

 除了国力,还在于蜀吴两国内部,同样也有很大的问题。

 而且这些问题,对魏国来说,甚至可能只是小事。

 但对蜀吴,特别是蜀国来说,影响却是极大。

 毕竟体量太小,大国的小问题,对小国来说,那可能就是致命的大问题。

 更别说魏晋就算是问题再大,但世家也是掌握着当时最先进的生产力。

 再加上还有吞蜀灭蜀的战争红利。

 这些都极大地掩盖了魏晋内部的问题,拖延了矛盾爆发的时间。

 而在现在这条历史线上,无论是司马氏还是曹氏,不要说代表历史前进的方向。

 就算是想要通过对外转移内部矛盾,冯某人也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相反,掌握着超时空屠龙秘术的冯某人,一边在努力地解决着自己内部的问题,释放生产力。

 一边向魏吴两国不断地输入问题,挑起他们内部的矛盾。

 手法娴熟。

 而魏国,恰如另一条时间线上的蜀国。

 对内无法解决自身的问题,对外又无法转移矛盾。

 只能慢性死亡。

 眼前出现了一根救命稻草——就算是敌国扔过来的——那也会先抓住再说。

 至于有没有陷阱,那是以后才要考虑的事情。

 曹大将军和司马太傅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囚徒困境,但明白其中的道理:

 我不抓住,那么对手肯定就会把它抓走。

 所以为了不让这根稻草被对手抓走,我自己就必须想办法抓住。

 相比于司马太傅与曹大将军博弈于囚徒困境,坐在岸上钓鱼的冯某人,就显得悠闲许多。

 于公来说,虽然大将军蒋琬的身体不是很好,但费祎正在逐渐接手政务。

 蒋琬只要掌握大方向就行,不必再多费心神,也能有更好地休养。

 天子连襟一如既往地垂拱而治,丝毫不会干涉尚书台和中都护府(即司马府)处理政务及调动军队。

 左夫人和右夫人一如既往地各自值守司马府的都护院和秘书院。

 阿梅和李慕在亲卫营的护卫下,去了九原那边采风。

 情妇花鬘要去一趟南中,亲自监督“扶南女王”一事。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自己儿子和部族的前途大事,不亲自看着不放心。

 于私方面,虽然孩子不少,吵闹非常,但大姐头双双和狗头军师阿虫,已经长大懂事。

 文武双煞的联手镇压,后院的那帮孩子倒也不用人担心。

 今天是学习文化课的日子。

 树荫下,冯大司马躺在摇摇椅里,不断地晃啊晃。

 眼睛半眯着,看着头顶浓密的树冠,想要找到藏在树上的知了。

 透过树叶点点阳光,随着树叶的晃动,偶尔会晃到冯大司马的眼睛,让他的眼睛更眯了。

 耳中听着树上知了不厌其烦地叫着单调的音调,还有不远处的阿虫在教孩子们的朗诵声。

 感受着时不时吹过微微的热风,冯大司马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夏日炎炎正好眠啊!”

 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最后鼾声响起。

 也不知睡了多久,梦里就听得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哇,让你督促孩子读书,你居然敢偷懒睡觉。”

 冯某人顿时一个激灵,连忙睁眼看去,却是看到右夫人正站在他面前,俯视着自己。

 “哦,是细君啊。”

 冯某人蠕动了一下身子,“太困了,所以眯了一会,再说了,阿虫不是在教他们吗?”

 说到这里,忽然一愣。

 咦?

 怎么睡觉前听到的读书声没有了?

 右夫人看到冯大司马这个神色,就是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在哪教着呢?”

 冯大司马双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左看右看,就是看到孩子们早就如同散开的麻雀,打闹玩耍。

 临时先生阿虫身边,围了好几个小屁孩,一个个都撅着小屁股,也不知是在围观什么,还是在玩什么。

 反正听着他们嚷嚷得厉害。

 冯大司马一看,顿时就是恼火立起。

 好小子,老夫这般信任你,你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辜负老夫的信任?

 今日定让你知道什么叫心狠手辣老文和!

 一边想着,一边正要起身,眼角的余光瞟到小狐狸眼中闪着诡计得逞的光芒。

 久经沙场的冯大司马,心里顿时就是感觉到不太对劲。

 才起了半身的冯某人,又缓缓地坐了回去,神色不变地伸手,对着孩子那边招了招:

 “阿虫!”

 阿虫听到叫声,连忙起身,小跑过来:

 “大人,你醒了。”

 “嗯。”冯大司马故作威严地点了点头,问道,“今日课程,进展如何?”

 “回大人,”阿虫看到大人询问,连忙躬身回答道,“阿弟们皆算用心,都把今日课程记下了。”

 “嗯?”

 冯大司马盯着阿虫。

 只有阿弟们?

 你那位阿姊呢?

 别以为你说一半藏一半我就听不出来。

 盯了好一会,阿虫只是垂首不语,冯大司马这才以目示意看向那边:

 “阿顺他们在做什么?”

 “回大人,他们在下五子棋。”

 “你阿姊呢?”

 阿虫抬头,满眼的无辜:

 “大人,这一下课,阿姊就不见了踪影,孩儿也不敢问啊……”

 “啧!”冯大司马挥了挥手,“去吧,注意看着点阿知,他年纪小,别让阿漠他们欺负了。”

 “孩儿明白。”

 待阿虫离开后,站在旁边的右夫人这才露出不乐意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别让阿漠欺负了?”

 “什么意思?”冯大司马躺了回去,瞟了右夫人一眼,“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你就是偏心!”

 右夫人愤愤不平。

 “偏心什么?顺阳亭侯呢!天天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封了爵一样,一跟别人吵架就嚷嚷自己是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