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皖老村 作品

第86章 镇魂笔记(第2页)

方,仿佛有活物在他血管里钻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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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快!用火烧它!”孙教授毕竟是经验丰富,短暂的惊骇后,嘶声大吼起来,自己也抓起旁边一支备用的镁光信号火炬!

 对!火!

 极度的恐惧让我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我手忙脚乱地扑向放在帐篷另一角的装备箱,里面有一支备用的、更粗大的镁光火炬!箱子被王五他们慌乱中踢翻在地,东西散落一片。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在杂物堆里摸索着,冰凉的金属触感终于传来!我一把抓起那支沉重的镁光火炬!

 “快啊!”孙教授已经拔掉了他手中那支火炬的安全栓,作势就要擦燃!

 “闪开!”我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沉重的镁光火炬狠狠砸向那根连接着小陈脖颈和帐篷破洞的、正在贪婪吮吸的暗红树根!

 “嚓——!!!”

 就在火炬即将砸中树根的瞬间,我下意识地、几乎是本能地用拇指狠狠擦过火炬侧面的引火磷片!

 一道刺目欲目、如同小型太阳般的炽白强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燃声,猛然在狭小的帐篷内炸开!

 “啊——!”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瞬间失明,发出痛苦的惨叫。

 镁光剧烈燃烧,发出“嘶嘶”的咆哮,瞬间就将那根暗红树根照得纤毫毕现!就在这白炽得足以驱散一切阴影的强光之下,我看到了——

 那根树根在火焰中疯狂扭动,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腥焦糊味弥漫开来!而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在火炬爆燃的强光映照下,帐篷帆布上投射出无数条扭曲舞动的、暗红色的影子!密密麻麻,如同无数条来自地狱的血色触手,正从四面八方、从每一个细小的缝隙,疯狂地钻刺、探入!整个帐篷,仿佛被一张巨大的、由血柏根须织成的死亡之网,从外部死死包裹、向内侵蚀!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借着这短暂而强烈的镁光,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死死钉在了帐篷角落——那里放着我们下午清理出的、覆盖着油布的石碑一角!在炽白光芒的照射下,石碑底部,那原本刻着“骆天雄勒石为记”的位置下方,一行原本被泥土和岁月彻底掩埋、此刻却如同被无形之笔重新勾勒出的、鲜艳欲滴的朱砂小字,清晰地浮现出来:

 >“怨气郁结,柏化赤精,汲生人魂可复言冤屈!”

 字迹殷红如血,带着一种妖异的灵动感,仿佛刚刚书写而成!

 汲生人魂……复言冤屈?!

 小陈脖颈处那搏动吮吸的树根……帐篷外那无数扭动的暗影……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这血柏……这石碑……它们是一体的!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是碑文记载的怨气催生了这株邪树,而这邪树,正在执行碑文最后的诅咒——汲取活人的魂魄,只为让那井底被活埋的怨魂……“复言冤屈”!

 “嗬……嗬……”小陈的抽气声已经微弱下去,身体停止了抽搐,头无力地歪向一边,眼睛空洞地睁着,瞳孔已经散开。那根刺入他脖颈的树根,似乎吸饱了,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满足感,从他的皮肉中退了出来,缩回了帐篷的破洞,只留下颈侧一个汩汩冒血的、深不见底的小孔。

 镁光火炬的光芒在短暂的爆发后迅速衰减,帐篷内重新陷入昏黄与深沉的黑暗交织的境地。浓烈的血腥味和焦糊的甜腥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地狱般的气息。王五和另外几个脚夫蜷缩在帐篷最远的角落,牙齿咯咯作响,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孙教授握着那支已经熄灭的小火炬,脸色死灰,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死寂。帐篷里只剩下外面依旧呼啸的风雨声,还有我们几个人如同破风箱般粗重而恐惧的喘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清晰地响了起来。

 不是来自帐篷外。

 不是来自风雨中。

 而是……来自地下!

 “沙……沙……沙……”

 那声音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穿透力,仿佛就在我们脚下几尺深的地方响起。像是……像是极其枯瘦、极其坚硬的东西,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慢而执着地刮擦着冰冷坚硬的岩石表面。

 指甲……刮擦井壁的声音!

 我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目光不由自主地、惊恐地投向帐篷角落里,那通往古井方向的帆布!

 “沙……沙……沙……”

 声音似乎……更近了一点?又或者只是我的错觉?它在移动!它在向上刮!它在靠近!

 帐篷内的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冰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绝望的窒息感。王五他们彻底崩溃了,一个年轻的脚夫再也忍不住,发出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

 “沙……沙……

咯……咯……”

 刮擦声变得断断续续,中间夹杂着一种类似骨头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仿佛那刮擦井壁的“东西”,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或者……正在尝试着发出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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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全身的神经绷紧到极致、几乎要断裂的刹那——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死一样的寂静,瞬间吞噬了一切。只剩下风雨敲打篷布的声音,单调而空洞。

 这突如其来的死寂,比刚才的刮擦声更令人恐惧!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预示着更恐怖的爆发!

 我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僵硬如铁,耳朵却拼命地竖立着,捕捉着帐篷内外的任何一丝异响。

 没有刮擦声。

 没有风声雨声。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然后……

 一股冰冷、滑腻、带着浓重土腥味和腐烂气息的……气流?不,不是气流!那感觉,就像一条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湿冷的舌头,毫无阻隔地、紧紧地贴上了我的右耳耳廓!

 一个声音,嘶哑、破碎、仿佛由无数冤魂的怨念糅合而成,每一个音节都摩擦着腐朽的声带,带着深入骨髓的恶毒和……难以言喻的渴望,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了我的耳道,直接在我脑海深处响起:

 “下……一个……”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力量,又似乎在享受我的恐惧带来的战栗。

 “……轮……到……你……了……”

 声音消失的瞬间,那股紧贴耳廓的、冰冷滑腻的触感也倏然退去。

 “呃啊——!!!”我再也无法承受,积压到顶点的恐惧如同火山般爆发!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身体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从地上弹跳起来,不顾一切地撞开帐篷那并不牢固的门帘,一头扎进了外面依旧瓢泼的、冰冷刺骨的暴雨之中!

 冰冷的雨水如同鞭子般抽打在身上,瞬间湿透,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哆嗦,却丝毫无法驱散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耳畔残留的冰冷滑腻感。我像一只无头苍蝇,在漆黑的雨夜里,在断壁残垣的废墟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

 “等等我!!”身后传来孙教授和王五他们惊恐万状的呼喊和杂乱的脚步声,他们也被我的崩溃带动,跟着冲出了那如同魔窟的帐篷。

 雨水模糊了视线,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松动的碎石。我根本辨不清方向,只想离那顶帐篷、离那口枯井、离那株吸血的妖树越远越好!恐惧如同实质的鬼爪,死死攫住我的心脏,挤压着我的肺叶,让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了废墟的哪个角落。脚下猛地一滑,我重重地摔倒在地,冰冷的泥水灌入口鼻,呛得我剧烈咳嗽。冰冷的触感和窒息的痛苦让我狂奔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丝。

 “呼……呼……”我趴在冰冷的泥水里,大口喘息,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

 “沙……沙……”

 那声音!又来了!

 这一次,它没有贴在我的耳廓,而是……清晰地、仿佛就在我摔倒之处前方的地面之下传来!

 我惊恐地抬起头,雨水模糊中,勉强辨认出眼前的地形——这里似乎是废墟的边缘,靠近一道半塌的石墙。而在墙角根部的阴影里,在厚厚的腐叶和泥泞之下……隐隐约约,似乎有一个不大的、被乱石和泥土半掩的……洞口?

 那“沙……沙……”的刮擦声,正无比清晰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着,从那个黑黢黢的洞口深处传来!

 那不是井!这废墟之下,难道还有别的……东西?!

 “不……不……”我手脚并用地向后爬,想要远离那个洞口。

 就在这时,跑在我后面的孙教授和王五他们也深一脚浅一脚地追到了附近。孙教授手中的煤油灯在风雨中摇曳着极其微弱的光芒。

 “小顾!你……”孙教授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了我刚刚摔倒、此刻正被我慌乱后退的身体蹭开更多浮土和落叶的地方——就在那个发出刮擦声的洞口旁边!

 借着那微弱的、随时可能熄灭的煤油灯光,我们都看到了——

 一块断裂的、沾满泥污的石碑残片,被我从浮土中蹭了出来!

 残片上,赫然刻着几个虽然残缺、却依旧能辨认出来的、充满怨毒与疯狂气息的阴刻大字:

 >“骆……天雄……汝……亦……当……尝……此……味……!!!”

 字迹深深嵌入石中,每一笔都仿佛用尽了刻写者临死前所有的恨意!

 “骆天雄……尝此味……”孙教授失神地喃喃念道,手中的煤油灯“啪嗒”一声掉落在泥水里,火焰挣扎了几下,彻底熄灭。

 四周,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如同浓墨般的黑暗。

 只有那地底深处传来的、指甲刮擦石壁的“沙沙”声,在风雨的间隙

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迫近。

 喜欢子夜异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