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44】
第44章 【044】
姜翘上大学的时候比较闲, 所以在网上自学了板绘，对Q版和日式美型的画法都很熟悉。
之前跟澹台勉闻沟通时，她是觉得文字不太容易传达情绪, 因而会顺手画一些Q版大头或者颜文字。
哪想仅凭那么一点点参考，澹台勉闻竟然自己悟出了Q版的精髓！
这种审美对古人来说还是过于超前了点儿，而且传统的水墨画用毛笔很合理，但是这种线条清晰的二次元画风，显然就不太容易了。
“太子殿下聪慧不凡, 画得是极好的, 只是臣也是从旁处学来，未必能帮得上殿下。”姜翘一边说, 一边比划手语。
澹台勉闻知道她的手语还需要练习, 因而自己比手语，应久瞻翻译，“那你再画一些，便于我参考。”
姜翘推不掉这个活计，只好取了纸笔来。
她平日喜欢画三头身的Q版, 夸张的大眼睛和肉乎乎的四肢, 都很吸引人。
想要让太子从基础逻辑上理解画法，还得是用素体作为参考模板, 于是姜翘画了三视图，又补上简单的发型和五官。
澹台勉闻坐在一旁仔细看，观察她的绘画过程, 通过她定比例的动作, 理解了这种画可爱的缘由。
只是还有一些奇怪的笔画, 不像是人身上会有的结构，澹台勉闻便一一问过。
“这里的一个小圆圈, 是眼睛里的高光，可以用线条来表现眼睛里面的层次感。”姜翘说着，离澹台勉闻近一些，指着自己的眼睛给他看。
澹台勉闻闭上自己看不清的左眼，然后仔细观察，隐约可以看得出黑眼仁里的纹路，和其上一块反光的亮斑。
“通常这样的画是不太需要画脖子的，肩膀窄窄的，肚子圆圆的，才显憨态。”姜翘说完，又给素体补上简单的衣着。
澹台勉闻在绘画上的理解能力很强，他看完这份三视图，脑海里就已经可以想象出任何角度的三头身Q版形象了。
如此一来，可爱版言仲溪，自然不在话下！
谢过姜翘后，澹台勉闻回去就继续一张接一张地画，最后终于捕捉到了一瞬的灵感——初见那日，言仲溪在院子里帮邱岁卿扑蝴蝶，迎着阳光跃起，却一不小心被石头绊倒，这一定是极妙的画面！
翌日，孩子们早早来到崇文殿，将礼物堆满了言仲溪的桌案。
言仲溪到的时候，好一番惊喜，而后在小伙伴们的催促下，逐个打开查看。
有人送珍奇摆件，有人送好笔好墨，无一不是精心挑选的礼物。
而最后一个盒子打开，里面竟是一幅画。
这幅画没有卷起来，就这么平摊着，于是所有围观的孩子们一眼就看见了这新奇玩意儿。
只见穿着东宫学堂统一服饰的小人儿表情慌乱，整个人往前扑倒，近在眼前的蝴蝶振翅飞走，好不狼狈。
“这、这是谁送的礼物！”言仲溪一眼就认出这画得是什么场景，手忙脚乱地扣上礼盒的盖子。
澹台勉闻无辜地看着他，缓缓举起手来。
言仲溪没想到竟会是太子，毕竟他可不像是会注意到其他人在玩什么的类型。
嘶……但是这画又分外有趣，明明没有颜色，更不是常人的模样，脑袋和眼睛那么大，鼻子嘴巴只有一点点，却灵动又形象，好生独特！
言仲溪眨了眨眼，然后重新打开礼盒，拿起画放在自己的脸旁边，转了一圈：“这与我有几分相像？”
邱岁卿作为这场面的第一目击者，最先点头肯定：“十成十的相像！”
言仲溪仔细看看画，又自己看看自己：“我有如此滑稽？”
孩子们不约而同地大声道：“有——”
这竟与澹台勉闻预想中不差一二！
“咦，这是什么？”达奚允晴指了指盒子。
大家这才发现，画琉璃胸针。
这胸针用雪青、莹白、宝蓝等多种颜色的琉璃拼出一只蝴蝶，外面用极细的金丝圈住，不同角度看过去有不同色泽，如梦似幻，流光溢彩，精致贵气。
本朝女子穿交领或斜襟衫子，向来爱用压襟，而贵族男子近来流行用这种名为胸针的物件，与压襟对应，尤其适宜与小娘子的压襟做同款造型相配。
言仲溪爱不释手，欣喜地手嘴并用：“多谢太子殿下！”
这番送礼真真儿送到了言仲溪心坎儿上，他甚至不愿意把那副画挂在家里，而是直接夹在了课本里，那样日日翻开第一页都能看得见。
至于那圈金丝琉璃胸针，上学时候戴，到底有些招摇，于是三日后的休沐，他立刻就换了一身井天蓝的衣衫，戴上胸针，只留一个小厮随行，溜去永宁坊。
邱宅。
赵甘婷今日要去拜访一位朋友，临出门前，嘱咐邱岁卿道：“今日姜娘子若是来，你好声招呼，晚上注意时辰，及时送她回皇城。”
“知道了阿娘，阿卿都记得！”邱岁卿又扭头对车夫说，“刘阿翁赶车小心些！”
“哎，晓得了！”刘车夫道。
赵甘婷举步要走，却又回头：“若是今日言二郎过来，你们莫要闹姜娘子，平日上房揭瓦我不管，姜娘子辛苦教你烹饪手艺，总不该让她担心你们。”
邱岁卿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赶紧摆摆手，然后用力关好后门。
哎呀！哪里就上房揭瓦了！邱岁卿腹诽着，去往前院的田中。
她喜欢研究植物，因而在家中有一个属于她的园子。
这块田不大，通常只够种植几样蔬菜，另有一颗樱桃树。
京城太冷了，种不活冬小麦，因而现在这园子里只搭了几个架子，晒一晒干玉米、腊肠之类，摆满之后颇为壮观。
邱岁卿巡视了自己的“领地”后，正巧有家仆来报：“卿娘，言小郎君来了。”
言仲溪紧随其后走过来，高高举起手上的盒子，笑着说：“看，我给你带了礼物！”
邱岁卿掂了掂手中的干玉米粒，道：“让我猜猜，难不成你寻到了什么新种子？冬天可以种的吗？”
“哎呀，不是，你看看就知道了！”言仲溪把礼盒交给她。
邱岁卿一脸狐疑，打开一瞧，里面竟是一条压襟，与太子给言仲溪的胸针类似，用剔透的琉璃拼成了蝴蝶，
“怎么样？好看吧？我专门找人仿做的！你用这压襟，旁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言仲溪熟门熟路地绕过“玉米瀑布”，坐在一架藤椅上。
邱岁卿扯扯衣袖，道：“若是哪日一同出门，我换上颜色相衬的袄子，再戴上它罢！今日我穿枣红色，难免不搭。”
“嗯！”言仲溪用力点头。
两个小朋友刚要聊一聊他们的宝贝种子，姜翘就被邱家的家仆接过来了。
赵甘婷不在，姜翘并不意外，在来的路上，车夫就告诉她夫人不在家了，但是言仲溪……是怎么回事？
互相施礼后，邱岁卿招呼道：“辛苦姜典食，外面冷，先进屋。”
在外面说了半天话，邱岁卿和言仲溪都冻得小脸红扑扑的，倒是姜翘在马车里，没吹着风，才进室内就缓过劲儿来了。
经由言仲溪解释，姜翘才知道他们俩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并且一起种了很多植物，只是在东宫时人多，大家都一块玩儿，他们的交好并不怎么显眼。
“那今日言小郎君可否要一同学习烹饪菜肴？”姜翘问道。
“既然无事，自然是要学的，只是又要姜娘子费心，辛苦了。”言仲溪拱手道。
两个小孩都暖和起来之后，他们一同去庖屋。
既是要扫墓上供，总少不了鱼。
姜翘先请邱家的仆从帮忙买三条鱼，还嘱咐道：“只要活鱼，不用鱼贩杀，带回来我自己收拾。”
“姜娘子要教我们杀鱼吗？”言仲溪下意识倒退了两步。
他之前与父亲去钓鱼，他钓到好大一条，却拉不动鱼竿，最后反而被鱼拽进了湖里，从此看见活鱼就害怕。
姜翘不知内情，但这样的事情对小孩子来说还是太血腥了，于是说：“我自己来就行，现在我们要泡发一些木耳，稍后做一道凉拌！”
黄厨娘打开装着干货的柜子，里面品类繁多，但并无标签，于是需要翻找。
言仲溪蹲下来帮忙，却不小心撞到柜门，“咚”一下子摔倒了。
而下一刻，他的手勾到的袋子就倾倒下来，哗啦啦地掉了他一脑袋的木耳。
也不知姜翘怎么就脑子一抽，故作惊奇道：“言小郎君何故以头抢木耳？”
哎呀，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战国策》！
愣了一瞬，言仲溪和邱岁卿就不约而同笑起来，显然是知道“以头抢地耳”这一句。
笑闹够了，大家一起收拾了地上的木耳，又洗干净一把，用温水泡发。
凉拌木耳很容易，姜翘教两个孩子切了葱丝和胡萝卜丝，又炒了红油剁椒酱，一切都很顺利。
这道菜完成后，邱家仆从也买回来了活蹦乱跳的三条鱼。
姜翘让孩子们出去，独自收拾了鱼，才把他们叫回来，教他们做清蒸鲤鱼。
这鲤子不算大，才有姜翘小臂长，经过简单调味，就可以放在笼屉里上锅蒸。
“日后再做也要记得像今日一般，用葱姜水去腥。蒸菜切不可用黄酒，若非熟手，很容易把黄酒的味道留在菜里，那便不香了。”等待蒸鱼的时间里，姜翘强调道。
邱岁卿点点头：“我都记住了！姜娘子，上次腌的酸菜需要看一看吗？”
“先不要动，等时候到了才可以打开。”姜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