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页)

 

余寂身在的这处秘境险少人来,搞不好从来没人发觉过,所以少年没有管身上多处的创伤,他看起来很累,闭眸靠着剑倚在一棵盘根节错,长相怪异树下沉沉睡去。

 

那树脑袋上巨大的叶冠抖动两下,仿佛活了似的。

 

出了凤凰城以后,踏上的路途走起来好像遥遥无期。

 

明繁轻喘着气,望着旁边光秃秃的脑袋都被太阳晒红的慧真:“小和尚,你没框我吧,这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慧真也累的够呛,本来雪白的皮肤被阳光灼伤,都开始起皮了,但还是眼神坚定,双手合十:“明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路我很熟。”

 

明繁虽然很累,但是脚上速度不减:“那大概还要多久啊?”

 

慧真眼神有些飘忽:“大概,三个凤凰城吧。”

 

明繁仰天长啸,认命的继续赶路。

 

索性没走一会儿,两个人终于走过了空旷的大道,迎来了有遮蔽物的小道,只见那一路上葱笼翠绿一棵一棵巨树拔地而起在灼热的阳光下提供了一条绿荫小道。

 

殊不知这寂寥无人的小道上,遮天蔽日的巨树枝冠轻轻摇晃,阴影笼罩住踏进小道的明繁与慧真。

 

明繁再醒过来时头脑昏胀,睁开了眼睛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

 

今天是她在杏花村打铁的第八年,昨天她打完铁又回来插秧好像中暑了。

 

喉咙干渴的要命,明繁认命的摸索下床。自从十三岁以后她在田埂上跌了一跤头朝着地,眼睛就看不见了。

 

索性她天生力气大,之前去杏花村村口牛叔那打铁挣了些银钱,记性又好,从田里到家里的路记得还是比较熟悉。

 

所以就算是瞎了眼,凭借着打铁的技巧几年后她承包了牛叔的打铁铺,顺便在杏花村找了一座茅屋在外面的地里插秧栽种一些食物,日子还算勉强过得下去。

 

只不过昨日日头烈,明繁刚把村头李大娘家的三把剪刀重新打磨了一下,就接着跑到田里面把秧苗给插了,劳累过度回到家便昏睡过去。

 

抖着手摸到了熟悉的茶杯喝茶壶,结果因为一个人住,茶壶里的茶没了,也没有人烧。

 

明繁认命地将茶壶倒了个底朝天才倒下来半杯水。

 

略微喝了几囗润润喉咙,明繁就重新一步一步从床头边挪到了床尾。

 

那里放了一把打磨好的木棍,之前明繁没有习惯瞎眼的时候用来练习用的。

 

现在身体有些虚弱,怕自己走着走着又走倒了,明繁只好重新杵上了这根“导盲杖”。

 

忽然村门口来了一阵热闹的声响,明繁侧耳听了听。

 

是牛叔和王婶儿。

 

不出明繁所料不一会儿她茅屋的小木门就被拍的嘎嘎作响。

 

“来了,来了。”明繁任命的拄着拐杖挪下床,给两位长辈开门。

 

一开门虽然看不到牛叔和王婶的脸都可以想象出两个人兴奋的模样。

 

明繁率先拦截:“事先声明,别给我做媒。”

 

王婶大掌一拍笑眯了眼:“哎呦,繁丫头,婶子这次不是来跟你说亲的,这是村头马拐子带来的人,婶子瞧着那汉子模样不错,可以留来照顾你呀这不!”

 

说着说着,明繁一手拄着棍子,另外一只空闲的时候被热情的王婶强制性的按到一个温热的身体上。

 

明繁大脑宕机,王婶捏着明繁的爪子生怕明繁这个小瞎子感受不到,还反复的摩擦了两下。

 

“咋样?壮实不!”王婶笑眯眯的,一胳膊肘杵了牛叔一下,不善言辞的牛叔也连连称是。

 

“丫头啊,这小伙子虽然现在身旁瞧这没那么壮实,但是他个儿高啊!养一养就是一个大帮手。”

 

明繁终于缓过神来,吓得双手直摆,导盲的棍子都跌落在地上:“使不得,使不得,马拐子带来的人我买不起。”

 

明繁知道马拐子喜欢拐一些落魄的少男少女,不知怎么回事明繁打心底天然的有些排斥他这种行为,虽然马拐子拐的都是吃不上饭的拐到另外一口人家搞不好还能活的更好一点,但明繁就是对这种行为有些抗拒。

 

王婶也知道明繁对马拐子印象不是很好,立马笑眯眯的解围:“不是的,这个小伙子是沿着河道飘过来的,醒来的时候一身伤。要真说起来,马拐子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明繁张了张嘴,这情况她属实没料到。

 

心中有一些犹豫。

 

自己在这村子里过了二十一年,岁数也不小了,自己又瞎若是真让王婶帮她介绍嫁到别人家也讨不了好,这次若买回来一个帮手,今后的生活可能……

 

王婶哪能看不懂小姑娘的心思,笑眯眯的搂着明繁的肩膀,将明繁空荡荡的手递到一个温热瘦削骨节分明的手掌上悄声说:“婶子知道你这些年忙忙碌碌,勤俭节约还存了点钱,马拐子也就图一个救命钱,你看着给点也就放人了。”

 

王婶带过来的那个男人手指很修长,明繁手心微微有些出汗,发现自己还和人家手交握着立马吓得抽了回去。

 

“那…那我去取钱”明繁急匆匆的回头左脚绊右脚,差点又跌了一跤。

 

结果被那个修长宽大的手掌稳稳的扶住,男人的气息吐在她耳边有些潮湿带着重伤初愈的沙哑:“姑娘,小心。”

 

接着明繁感觉到有人在她面前蹲下,捡起了那根导盲的木棍递到她手里。

 

这个人,好像很想被她买一样,明繁脑子乱糟糟的想。

 

杵着木棍一步一步走回房间里,取出枕头/>

 

明繁捏着数了数,取出了差不多十张,又觉得太多了放回去两张。

 

她也不是冤大头,虽然可以感觉到那个男人个子蛮高,手也很大,力气也不错,但是万一相貌丑陋虽然她看不到,但是也要减价的。

 

捏着八张银票到门口递给了王婶和牛叔:“我就这么多,买得起的话就把他留下吧。”

 

王婶捏了捏八张票子喜形于色,刚才她的那番吹捧也有胡扯的部分。

 

虽然带给明繁的这个少年个子不错,但是人确实太瘦了,而且重伤初愈,之后还不知道要耗费点什么东西滋补一下,但是明繁也不亏,那小伙子确实长相不错。

 

可惜的是,繁丫头八年前跌倒后伤了眼睛,不然的话,现在看起来还是郎才女貌蛮般配的。

 

感觉到王婶对她给出的价钱很满意,明繁心里也有些打鼓,不知道买回来的这个人长啥样,但是反正自己瞎了也看不见,以后身子养壮实了就将就将就吧。

 

牛叔看到旁边王婶拿着八张票子美滋滋的有些看不过去,这些年明繁一个小姑娘独自生活在村子里的难处他也见过。

 

咬了咬牙,牛叔从王婶数钱的手上抽出一张,重新递还给明繁。

 

“丫头,你拿着钱买点吃的两个人多补一补。”

 

旁边王婶脸色有点不对,按理说这钱他们应该和马拐子一起平分的,现在牛叔这一茬儿倒是搞得不匀称了。

 

但是牛叔也知道王婶的脾气,告别明繁后拉着王婶小声道:“那一张算我头上,你跟马拐子平分其他的就好。”

 

王婶知道自己太小肚鸡肠了,一时间也有些尴尬:“算了算了,小丫头一个人过也挺可怜的,就当卖了七张吧。”

 

少年的耳力很好,隐约听到门外未走远的俩人在商量着他的价钱,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七张银票,他就这么不值钱吗。

 

“你……叫什么名字?”明繁刚刚买回来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一时间觉得她这个小茅屋里都有些古怪的感觉,手脚有些局促。

 

少年穿着一身很简单的粗衣布履整个人瘦削修长,依然遮挡不住他良好的相貌,墨发凤眸,鼻骨一侧淡淡的一颗小痣点缀其中,嘴唇略有些苍白,但是可以看出形状很好看。

 

“我叫余寂。”

 

“哦,余寂呀,那什么,我叫明繁。”明繁同手同脚的将人往里面引。

 

她还以为这少年没名字,站在那里头脑风暴想了一大堆到底该给他取个啥名字好。

 

索性少年自带名字,不用她这个取名费狼狈的给他取一些李狗蛋,王铁柱这些的名字。

 

虽然她也知道这些名字不好听,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该起啥名。

 

自己的名字还是那个早就去世的肺痨老爹取的。

 

想到这里明繁也有一些疑虑:“你都记得自己名字,但是想不起来之前的记忆吗?”

 

余寂轻轻的摇了摇头,但是似乎面前这个瞎子姑娘也看不见,所以还是开口道:“记不清了,只记得一个名字。”

 

明繁想到王婶刚来的时候说过余寂是马拐子在湖边捡到的,身上还有一大堆伤口,心里想了想,搞不好可能之前做什么高危行业的吧。

 

但是既然现在自己花钱买下了他,余寂就得归她了,想不起来刚好,不然还得防着他偷偷跑掉。

 

明繁第一次感受到家里来人,还是一个未来很大可能一直跟自己住在一块儿的人,一时间有些新奇。

 

“你去烧壶开水,我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