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被年少时的师兄逼视的感觉不太美妙, 明繁耍无奈的摇了摇手:“看在我替表姐被关了一下午的份上,表哥,你就当刚才的事情没发生吧。”
“你替谁被关了一下午?”
明繁一懵:“裴枝表姐啊。”
裴逐星扶额:“那张符箓是用来聚灵的, 你被骗了。”
他想了想:“你被我阿姐骗了。”
明繁更加感觉云里雾里:“为什么,裴枝表姐用聚灵符做甚?”
裴逐星冷漠,用手合拢了敞开的衣襟,顺便把一旁挂着的外袍套上。
“她出去救人,得用我画的聚灵符。”
“不过也无所谓, 她惯会骗人。”
明繁彻底转不过来弯了:“表姐自己不会画符吗?”
“谁跟你说她会画符的?”
“她…她明明给你送了一卷书的符箓呀。”
“她只不过是将血液储存进去罢了。”
裴逐星直接将台前那一打符箓摊开在桌上, 果然是明繁进房时裴枝画的那一打。
如此仔细的观察,明繁本身是修士, 略微探查一下, 便发现这符箓竟无任何灵力波动。
明繁咬牙:“所以她每画一笔都只是在储存血液而已?”
少年的声音是已恢复了正常,多了几分清洌:“我阿姐只需要将血滴进去,再次用朱砂笔描着符纸再画一遍便可完成封印。”
明繁咬牙切齿的尬笑:“好生厉害的小机关。”
裴枝不是说她从不骗人吗?啊喂!
听到了明繁的夸奖,裴逐星的语气甚至有些傲娇:“这是我研究出来的。”
“让你送给我阿姐的聚灵符,也是采取了这种储存方式。”
少年时期的裴逐星与明繁遇见时的师兄相比, 看起来更加的好骗。
明繁便直接试探性的开口:“表哥,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问吧,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带着目地过来的。”
“不过在此之前, 把你手上的吃的给我吧。”
明繁连忙将手里从厨房顺来的鲜花饼递了上去,唯一一盘牛乳糕只剩半盘了。
索性,裴逐星先是拿了鲜花饼, 只不过才咬一口就面露嫌弃, 可能是因为太饿了, 鲜花饼吃了大半,半盘牛乳糕也干干净净。
明繁想, 师兄大抵是喜甜的。
“表哥,为什么舅父老让你背书啊?”
“他脑子里都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强迫我这么做也不奇怪。”裴逐星干脆的回答。
“是因为……舅母吗?”
“你说的是哪个舅母,现在这个吗?”
“不是的,是大夫人。”
裴逐星放下手里的糕点,看着这个从前未见过的表妹。
“那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吗?”
他那日见到明繁后想了很久,自己好像从未有过什么表妹。
裴逐星少年时的性格,明繁看得出来是较真的那一挂。
其实自己的破绽也很大,除了巧杏那个傻丫头,还有自己故意避着不去接近的裴父和二夫人,其他人若是相处久了,或者是说话说多了必定能猜得出来。
再不济都会感到不对劲。
看着明繁纠结的那副样子,裴逐星忽然开口道:“你同地窖中的那些人是一处的吧?”
“地窖中的那些人?”
“嗯,不知是什么时候,府里混进来了许多生面孔,我对他们用了真话符。”
“他们有些人意志坚定,依旧闭口不言,有些心智薄弱些的人则告诉我,他们是来参加万宗大会的。”
“后来我去查阅了书籍,万宗大会是南部修真界大宗开设的大会,我们东洲也会有人参加。”
“我便托人去问了,可是明明这一届的万宗大会参赛的人依旧在南部。”
“你们又是什么情况?”
明繁后背渗出一身冷汗,师兄什么时候脑子这么好使了?
“你呢,你是和他们一同的吗?”
在裴逐星类似于逼问的话语下,明繁坚定自我:“怎么可能,我真的是你的表妹。”
“看来这真话符对你也不起作用。”裴逐星一看就没有相信。
明繁看到他的手指间掐着一张完好的符箓。
这是刚刚从她后腰处拿下来的。
所以刚刚从她一进门开始,无论是一头栽进裴逐星胸口,还是忽然开门。
他都是筹谋好的。
明繁伸手捏住他的手腕。
两具温热的身体接触的瞬间,手腕翻转用力。
霎时间,那把师兄曾经交给她保管的匕首,牢牢的贴在少年师兄的脖颈处。
利薄的匕刃抵着脖颈,明繁的声音也十分冷淡:“那让我猜猜,你也不是我表兄吧。”
裴逐星笑了,虽然脸与师兄一模一样,明繁手上的力道未松懈分毫。
他说:“不,我就是裴逐星。”
“你很奇怪,你与那些人都不同,你有身份,而且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可是坏就坏在,你想知道的太多了。”
明繁也不跟他客气:“我就是好奇怎么了,你爱说也得说,不爱说也得说。”
忽然,明繁反手直接将裴逐星手里那个对她没有用的真话符抽了出来,伸手就近贴在了裴逐星的锁骨处。
裴逐星看着明繁的动作,感觉她有些无理取闹:“这是我画的符,我没将它赠与你过,它又怎么会有效果。”
明繁没有理睬他,直接问:“为什么舅父会天天将你关在书房背书。”
裴逐星忽然没了声,表情变得很惊讶,不一会儿少年的声音吐字清晰而又明了。
“因为我的母亲是儒修,他虽然不想我画符,但是却想让我继承我母亲儒修一道的衣钵。”
明繁懂了,继续追问:“那他为什么不想让你画符?”
“因为我母亲。”
明繁又不懂了:“他既让你读诗书,必定是想让你入修真界,那为何不允许你画符。”
“因为他要培养一个没有任何风险,关键时候又能像我母亲那样以身献祭的人。”
“我母亲因为画符让他博得名誉,却又因为画符让他蒙上耻辱,他从此惧怕符箓,但是却想稳住位子。”
“懂了吗?我的表妹。”裴逐星最后两个字咬的很重,明繁压根没搭理他。
说白了就算这里的事情从前发生过,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就算从前的师兄是这副德行,后来她遇到的不是这样就可以了。
明繁觉得自己卡在第四层没有头绪太久了,有必要速战速决。
“那血脉呢?裴家的血脉。”
裴逐星正要作答,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大少爷,您沐浴好了吗?小的来将桶擡下去。”
裴逐星咬牙:“你还不走?”
明繁心道可惜,差一点点就可以问出裴逐星的真话了。
明繁眼尖的瞄到裴逐星这件外袍松垮的腰带处,挂着一袋不起眼的锦囊。
上面绣着墨竹的纹样。
“进来罢。”
要死!
明繁瞪了裴逐星一眼,直接揪下这袋锦囊,捏着匕首轻车熟路的绕到书桌后面。
逼迫着裴逐星坐下后,立马委身潜入书桌里。
裴逐星想动,但是动不了。
他感觉自己某个地方好像为什么明晃晃的东西抵住了。
“一个姑娘家家,简直是——”
小厮推门而入,脸庞气的绯红的裴逐星,五指用力的握住桌上的书简。
小厮一边收拾房中的浴桶,一边在心中默默感叹。
可怜的少爷,刚沐浴完就这么用功。
看到裴逐星锁骨处贴着的那张黄符,小厮低声喊道:“少爷…少爷您那里……”
裴逐星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因为气急了,连符箓都没有揭下。
趁着口中的真话还没来得及吐出来,裴逐星直接伸手将符箓拿下碾得粉碎。
“少说不该说的话。”
小厮只是负责裴逐星的沐浴,若是将事情搞大估计在老爷那里也讨不到好,而且少爷也没想着逃跑。
小厮声音压的很低:“我什么也没看到。”
小厮走后,门也随即被关上,明繁能感觉到又有一队家丁守在门口。
始终半蹲着,导致气有些不顺。
明繁讲话都有些嗡声嗡气:“为什么刚才没人,现在又有人了?”
“因为我沐浴时不需要人看守。”
被小厮看见符箓的感觉让裴逐星有些心慌,他怕这个不懂事的家仆会又跑到他父亲那里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