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暗潮再起,风动函谷

 蓟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刑场土台上的血腥味已裹着北风漫过城墙。

 叶阳站在城楼垛口,玄色大氅被风卷起半幅,露出腰间那柄随他从咸阳杀回来的青铜剑。

 台下百姓举着火把挤成黑浪,有人举着菜筐,有人攥着农具,吵嚷声里混着几句"杀秦狗"的喊喝——这是他要的效果。

 "太子,时辰到了。"亲卫队长的声音压得低,喉结在甲胄下滚动。

 叶阳垂眸看向土台。

 被绑在木桩上的秦谍头目喉管已被割开,血顺着胸甲缝隙渗进黄土,半张脸还保持着昨夜受审时的狠劲——那是吕不韦训练出的死士,宁断舌也不肯吐实。

 但他腰间那方云雷纹玉佩,此刻正被展在案上,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斩。"叶阳吐出一个字,指节在剑柄上扣得发白。

 刽子手的鬼头刀落下时,台下爆发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叶阳望着人群里挤进来的老妇,她举着个破碗,碗底沉着半块发黑的炊饼——那是三个月前秦军屠村时她儿子最后留给她的。

 他突然想起林婉昨夜说的话:"百姓要的不是道理,是血债血偿的痛快。"

 "太子,赵地急报。"

 侍从的声音像根细针,刺穿了喧嚣。

 叶阳接过那方裹着蜂蜡的绢帛,指腹擦过封口处的燕雀印——是他安插在代郡的暗桩。

 拆开的瞬间,几个字刺得他瞳孔微缩:"李慎余党,主谋赵遗,藏于邯郸。"

 "赵遗?"他默念这个名字,指尖在案几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吕不韦倒台后他清剿了所有明线,但暗桩总像野草根,春风一吹又冒出来。"传卫鞅。"他对侍从说,"让他带'墨鸦'里最精的二十人,今夜潜进邯郸。"

 "诺。"侍从退下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案上的竹简哗哗作响。

 叶阳望着窗外渐散的人群,忽然想起林婉今早说要去商会。

 他摸了摸腰间那枚并蒂莲印——那是林婉的私印,刻着两人名字的首字,此刻贴着皮肤发烫。

 林婉的裙裾扫过商会正厅的青砖时,六国商贾的低语声突然断了线。

 她扶着案几站定,鬓边的青玉簪子晃了晃,映得脸上那抹笑更温和:"诸位都是老相识了,今日请大家来,是商量件大事。"

 魏国大贾白良先摸起茶盏:"林夫人有话直说,我等生意人最不耐烦绕弯。"

 "合纵粮仓。"林婉指尖轻点案上的羊皮地图,"燕、赵、楚三国前线缺粮,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我提议六国各出三成存粮,交于共监,战时按兵力调配。"她抬眼扫过众人,"燕国愿以精铁换粮——上谷郡新炼的百炼钢,一斤换十斤粟。"

 白良的茶盏"当"地磕在案上。

 他做了二十年铁器生意,自然知道燕国新出的百炼钢在韩魏两国能换多少真金白银。"林夫人好算计。"他眯起眼,"但共监...谁来监?"

 林婉从袖中摸出半枚虎符,在烛火下映出"合纵"二字:"乐乘老将军今早送来的,新兵营的粮册都归这符管。"她将虎符推过去,"魏国若肯应下,燕商在大梁的货栈,免三年税。"

 白良的手指在虎符上摩挲片刻,突然笑出了声:"夫人这是拿糖吊人胃口。"他转头对身后随从道,"去取我在安邑的粮契。"

 林婉望着白良递来的契书,目光扫过末尾的"魏商联署",指尖在袖中掐了掐——这契书里夹着三张薄纸,是她昨夜让暗桩抄的魏国动摇派名单。"谢白公。"她起身福了福,裙角扫过白良脚边的铜匣,"日后有劳多照看燕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