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波客 作品

第0200章:流动的情报站

树欲静而风不止。想要坐等唐军的独孤问俗,没有迎来唐军,却迎来了严庄的陷害。独孤问俗频繁出城,引起了权臣严庄的猜忌,他想抓住独孤问俗里通唐廷的把柄,无奈独孤问俗仅仅出城两次后再无动静。没有确切证据,依旧难不倒严庄,他当即向安庆绪谏言,即刻向东西两京的大唐宗室和唐廷官员下手,并且规定了数量,一日一人,一月不能低于30人。

独孤问俗深知,严庄这是故意要将他往死处逼迫,不得不以抓捕大燕逆贼的名义,在礼部培植死士,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

六月,陕郡叛将田乾真进攻河东,杨务钦趁机归唐,河东太守马承光接应。陕郡局势危急,潼关随时有失守可能,安庆绪终于知道害怕,从醉生梦死中醒来,当即委派安武臣西进陕郡攻打杨务钦和马承光,独孤问俗看到了机会。想趁着安庆绪心神不宁的机会,刺杀他。

无奈,从河东逃命归来的崔乾佑自知有罪,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安庆绪左右,独孤问俗始终找不到机会。

一晃两三个月过去了,唐军反攻叛军的香积寺之战终于打响,燕军大败,长安城内的张通儒、安守忠、李归仁和田乾真等人一夜之间跑个精光,全都龟缩在潼关城。安庆绪大惊失色,立刻调集十万大军,交给严庄,前往陕郡支援潼关防务。洛阳城只剩下不足五万燕军,主要集中在阿史那承庆的手里,分散在汝州、河阳渡和宫城皇城。

独孤问俗看到了希望,如果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

一日傍夜,残阳如血,斜挂在西天空。安庆绪心情烦躁,喝得酩酊大醉,吓得朝中重臣爱将都不敢靠近。独孤问俗借口进献破敌之策,悄然入宫,来到安庆绪的跟前。假装伏地跪拜,用眼睛余光瞄向安庆绪,看到他醉如烂泥,眼睛紧闭,猛然起身,从怀中掏出匕首,刺向安庆绪的心脏。

不料,安庆绪突然瞪大眼睛,愤怒地望着他,不等他靠近,来个旱地拔葱,旋即从龙椅上弹起,猛地拔出腰间宝剑,对准独孤问俗飞跃直下。独孤问俗吓得汗毛倒竖,哪敢恋战,拼命向皇城东城逃命。所幸,宫城皇城的将士大都被严庄带走,独孤问俗几乎没有遇到有效阻挡。

他来到宣仁门口,就遇到了自己豢养的礼部死士。在这群人的护卫下,快速逃出宣仁门,从安喜门一口气蹿上了邙岭,一头扎进玄元观地宫。身后仅剩下不足二十人,全都换上了道袍,加入了道众。

独孤问俗告诉李史鱼和马凌虚,长安已经被唐军收复,唐军很快就打到洛阳了,让玄元观的道士们化整为零,抓紧时间,潜入洛阳城,暂时躲藏在马府和独孤府。

独孤问俗在玄元观躲藏了三日,看到外面风声小了,立刻逃出玄元观,沿着黄河一路奔驰,去了淄青节度府,将唐军攻下长安城的消息告诉了能元皓,能元皓当即决定,带领燕军投降了河南节度使张镐。张镐大喜过望,与能元皓一起,带兵从东面向洛阳城进军。

十月初,李俶带领的十五万大军抵达潼关,张通儒和安守忠吓破了胆,弃关东逃,与严庄的十万大军相逢在陕郡。

十月十五日,唐军东进追击到陕郡,与叛军相遇在陕郡西侧。两军相持对垒,安营扎寨。郭子仪率先出击,首战失利。恰逢李光弼和马驭狄带领河东军从北侧渡河而来,叶护带领的回纥兵从叛军的南面出现。张通儒和严庄大惊,生怕被唐军包了饺子,立刻鸣金收兵,弃守陕郡,逃亡洛阳。

唐军乘胜追击,斩杀叛军无数。严庄在前面跑,张通儒在后面断后。不能不佩服严庄,脑子反应快,腿也跑得快,不足一日,就从陕郡跑回洛阳城,将战败消息告诉了安庆绪。

安庆绪故作镇定,立刻召集大燕文武百官,安顿好迎战唐军的军事部署:命令史朝义带领十万大军把守河阳渡,阻止唐军渡河北上;命令张通儒领兵二万驻守在洛河上游散关;命令严庄先斩杀神都苑中囚禁的哥舒翰、程千里等三十多名唐朝大将,领兵二万驻守新安函谷关;责令田乾真带领三万人死守洛阳城;他和孙孝哲、阿史那承庆亲自带领皇城一万禁军,要御驾亲征,跟唐军决一死战。

安庆绪慷慨激昂,大家都觉得他是块硬骨头,没想到,他比严庄还跑得快。刚部署好洛阳城防,他就命人打开宫城西侧的嘉豫门,带领心腹爱将,钻进神都苑,悄然出北苑门远遁河北。

安庆绪不义就休怪严庄无情。严庄原本就觉得,自己带领二万人根本无法抵抗唐回的十五万大军,恰好听闻安庆绪连夜逃亡范阳,他很生气,当即撤了函谷关的防守,带领大军也逃往黄河以北。

刚走到河内郡,严庄就派遣妻子薛氏,假扮永王李璘的女儿,西去求见李俶和郭子仪,提出投降条件:当众颁发免死铁券。李俶和郭子仪商量后认为,如果严庄投降,其余叛军抵抗意志就会减弱,于是答应了他的条件。严庄进入长安,拜见唐肃宗,被授予司农卿。

张通儒是中书令兼西京留守,是安禄山起兵反唐的核心谋士,岂能看不穿安庆绪的阴谋诡计?他表面上接受了安庆绪的诏令,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带兵去往洛河散关驻防,直接带兵投奔了史朝义。洛阳叛军实际上只有田乾真的三万大军和史朝义与张通儒的十二万燕军。

面对从新安方向逼近的十五万唐回联军,田乾真的三万燕军吓得两股战战魂不守舍,把有限的兵力集中在唐回联军正对着的徽安门和安喜门。

意外在北城东门发生。宣仁门大街上突然涌出数百名身披靛青道袍、手持七星宝剑的道士。他们宛如疾风穿过宽阔大街,争先恐后地冲向上东门城楼和门洞,喊杀声震耳欲聋,眨眼功夫就来到了那群呆若木鸡的叛军面前。

为首之人,一袭月白长裙外罩天青道袍,舒缓广袖垂落,衣袂随风翻卷,宛如流云相随。腰间束一条玄色织锦带,铜扣上阴阳鱼纹半明半暗,随步履轻晃,铜铃叮当作响。袍摆处银线绣的北斗七星若隐若现。

一头散落的青丝飘扬在脑后,青螺发髻上插着一支桃木簪,簪头雕作灵鹤衔芝状。眉目清冷,不施粉黛,唯有唇上浅敷一抹淡淡朱砂,似初春的红梅瓣。眉宇间那颗血红色的波斯红宝石,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她手持甲弩坊御制宝剑,腰间插着来自崆峒山的玉柄银丝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