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道小写师 作品

第263章 百家衣的冤魂

秋雨裹着腐叶拍打在清河镇的青瓦上,李承道师徒三人缩在“平安客栈”发霉的木屋里。赵阳搓着冻僵的手,盯着师父腰间桃木剑上暗红的符文,那纹路像极了凝固的血迹。林婉儿突然按住发间银铃,铃声未响,却有一股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

“三更天了。”李承道突然开口,布满老茧的手指摩挲着雷击枣木手串,“更夫说,子时过后别开窗。”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婴儿凄厉的啼哭,那声音不似人间,倒像是从地窖深处钻出来的。

赵阳猛地起身,玄铁罗盘在怀中发烫,指针疯狂地打转。“师父!西北方向!”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罗盘边缘渗出黑色黏液,在木桌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坑洞。李承道抓起桃木剑,剑身上符文突然发出红光,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影子扭曲得如同恶鬼。

雨越下越大,三人冲进雨幕。泥泞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几盏忽明忽暗的灯笼在风中摇晃,灯罩上残留着暗红的指印。转过街角时,林婉儿的银铃突然剧烈震颤,她死死盯着一户贴着褪色喜字的人家——陈三娘的院子。

屋内烛光摇曳,透过糊着油纸的窗户,能看见一个佝偻的黑影正在床边晃动。李承道一脚踹开房门,血腥味扑面而来。陈三娘瘫坐在地,怀中的襁褓空空如也,床单上蜿蜒着黑色的痕迹,像是有人被拖行留下的。

“我的乖孙!”陈三娘头发凌乱,指甲缝里嵌着血污,“那个鬼东西……浑身缠着布,把孩子拽进床底了!”她突然抓住林婉儿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冷得像冰,“姑娘,你带着银铃,一定能听见我孙子的哭声!”

林婉儿蹲下身子,银铃贴着地面发出细微的嗡鸣。床底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她掏出一张黄符,符纸却在触碰到床沿的瞬间自燃成灰。“不好!”李承道桃木剑横斩,剑刃劈在床腿上,木屑飞溅处,露出半件残破的百家衣,布料上的“囚”字针脚渗着黑血。

赵阳的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指针直指屋顶。瓦片碎裂声中,一个黑影倒挂下来,碎布裹着的肢体扭曲得不成人形,空洞的眼窝里爬出蜈蚣。李承道朱砂符脱手而出,符纸在空中化作火网,却见那黑影突然分裂成无数布条,缠绕住赵阳的脖颈。

“小心!”林婉儿甩出符咒,银铃发出尖锐的声响。布条在声波中开始腐烂,露出里面惨白的手臂,指甲缝里还嵌着婴儿的胎发。李承道趁机桃木剑刺出,剑身没入黑影的瞬间,整个房间响起婴儿的尖笑,震得人耳膜生疼。

黑影消散后,陈三娘突然抓起地上的百家衣,凑近油灯仔细端详。“这针脚……”她瞳孔骤缩,“二十年前,镇上有个哑女绣得一手好活,可她绣的‘囚’字,就是这般扭曲!”她突然剧烈咳嗽,掌心咳出带血的碎布,“后来……后来哑女被人用百家布裹住,活活烧死在村口老槐树下……”

李承道捡起地上的碎布,布料冰凉刺骨,上面隐约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柳秀才!”他突然转头看向窗外,雨幕中有个身影一闪而过,那人怀中抱着一本泛黄的日记。

赵阳刚要追出去,林婉儿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她的银铃开始发烫,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像是无数人穿着布鞋在泥泞中行走。“别去!”她声音发颤,“是百鬼夜行,子时三刻,穿百家衣的孩子……都会成为它们的祭品!”

陈三娘突然发疯似的冲向衣柜,翻出孙子生前佩戴的金锁。“这是哑女生前留下的!”她把金锁塞进李承道手中,“求求你们,救救这镇上的孩子!”金锁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映得众人脸色如纸。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顺着屋檐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深坑。李承道握紧桃木剑,剑身上的符文与金锁产生共鸣,发出刺目的光芒。他知道,这场与亡魂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那个神秘的柳秀才,还有始终戴着黑纱的周嬷嬷,又在这场血色迷局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暗处,有一双眼睛正透过雨幕,冷冷注视着屋内的一切。

雨帘如墨,将清河镇浇成一片阴森的鬼蜮。李承道攥着金锁,符文桃木剑嗡嗡作响,剑身红光与金锁的赤芒交织,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光影。林婉儿突然按住发间银铃,铃身滚烫,她踉跄着扶住桌沿:“师父,阴气在聚集......是百家衣坊的方向!”

赵阳的玄铁罗盘再度疯狂旋转,边缘渗出的黑液在地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陈三娘突然扑到李承道脚边,白发凌乱地遮住半张脸:“求求你们去救救周嬷嬷!她整日守着那些百家布,定是被邪祟缠上了!”老妪布满皱纹的手死死拽住李承道的衣摆,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夜的血痂。

四人冲进雨幕,泥泞的石板路泛着暗红,像极了干涸的血迹。转过街角,百家衣坊的黑瓦在雨雾中若隐若现,门楣上褪色的“百福纳祥”匾额歪斜着,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李承道刚要推门,指尖触到门板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手臂直窜天灵盖——整扇门竟覆着一层冰霜,冰纹中隐约可见婴儿的手印。

“小心!”林婉儿突然甩出符咒,黄符在空中爆开成金色的网。门内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无数碎布破窗而出,如同黑色的触手缠向众人。赵阳挥舞罗盘,盘面上的八卦图迸发出青光,将碎布灼烧出焦糊的气味。李承道桃木剑横扫,剑刃切开碎布的刹那,里面露出半张腐烂的婴儿脸,眼窝里还嵌着纽扣般的黑珠。

冲进屋内,霉味与血腥味扑面而来。堂中摆满未完工的百家衣,每块布料上都绣着扭曲的“囚”字,针脚处凝结着暗红的血痂。林婉儿的银铃剧烈震颤,她循着声音走向里屋,却见地上散落着数十本账簿,最新一页用朱砂写着:“柳记绸缎庄,碎布三丈,七月十五子时交货。”

“柳记......”李承道瞳孔骤缩,想起昨夜那个消失的身影。他翻开账簿,泛黄的纸页间掉出一张泛黄的剪报,上面用朱笔圈着二十年前的一则消息:“妖女作祟,百名婴儿暴毙,众人义愤填膺,以百家衣裹之,火刑示众。”配图里,被布条缠成茧状的女子跪在柴堆上,尽管面容被火焰吞噬,可那倔强的眼神仿佛要冲破纸张。

里屋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赵阳踹开虚掩的木门,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密室中,数十具婴儿骸骨堆叠成塔,每具骸骨颈间都缠着染血的碎布,最顶端的头骨空洞地望着门口,嘴里还叼着半块绣着“囚”字的布料。玄铁罗盘发出刺耳的蜂鸣,指针死死指向墙角的衣柜。

林婉儿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符咒上,黄符化作火蛇缠向衣柜。柜门轰然洞开,数百件百家衣倾泻而出,每件都绣着同一个生辰八字——正是哑女被烧死的日期。布料间,周嬷嬷的黑纱飘落,露出满脸溃烂的疤痕,右眼早已不翼而飞,空洞的眼窝里蠕动着灰白的蛆虫。

“你们不该来。”周嬷嬷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她枯瘦的手指搅动着布料,“这些孩子是祭品,是给我妹妹还债的!”她突然扯开衣襟,胸口皮肤下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针脚,将百家布直接缝进了血肉里。

李承道桃木剑直指周嬷嬷:“当年哑女究竟为何被诬陷?”话音未落,周嬷嬷突然诡异地笑起来,笑声中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她的身体开始膨胀,布料从伤口处疯狂生长,眨眼间化作三米高的布偶巨人,空洞的眼眶里喷出黑色雾气。

“是柳家!”陈三娘突然尖叫,“柳秀才的祖父是镇长,当年为了掩盖亲生儿子强暴哑女致其怀孕的丑事,便诬陷她克死婴儿!”老妪说着,从怀中掏出半块金锁,与李承道手中的合二为一,“这金锁本是哑女给未出世孩子的,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布偶巨人挥臂砸来,李承道挥剑格挡,桃木剑却被布料缠住,开始腐蚀出黑斑。林婉儿银铃发出高频音波,震得布偶巨人停滞片刻。赵阳趁机转动罗盘,找准方位将银针插入巨人命门。布偶巨人发出刺耳的尖啸,布料开始崩裂,露出里面周嬷嬷干枯的尸体——她的四肢被钉在木架上,早已死去多时。

“不好!”李承道突然抓住林婉儿向后急退。布偶尸体轰然炸开,无数布条化作血蝶扑向众人。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破窗而入,甩出墨色长鞭卷走血蝶。来人一袭黑衣,腰间挂着青铜铃铛,正是失踪的柳秀才。

“跟我来。”柳秀才嗓音沙哑,“我带你们去见真正的罪魁祸首。”他转身欲走,却在经过烛火时,李承道瞥见他后颈处有一道新鲜的抓痕——形状与昨夜布鬼的指印分毫不差。而此刻,林婉儿的银铃突然发出悲鸣,远处传来婴儿整齐的童谣声:“百家衣,百家魂,穿了新衣上鬼门......”

柳秀才的墨色长鞭在雨幕中划出诡异的弧线,青铜铃铛随着他的步伐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从地底传来的丧钟。李承道握紧桃木剑,剑身符文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他注意到柳秀才走路时左脚微跛——与昨夜在雨中瞥见的身影特征完全吻合。

“柳公子,你怎会知晓破解之法?”林婉儿发间银铃轻颤,她盯着柳秀才后颈的抓痕,那伤口周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还有,你身上的阴气为何如此浓重?”

柳秀才脚步顿了顿,却并未回头:“二十年前,我祖父书房的暗格里藏着一本手记。”他的声音混着雨声,显得格外阴森,“上面记载着如何用百家衣炼制‘婴魂锁’,只要集齐一百个穿百家衣夭折的孩童魂魄,就能打开阴司之门......”

赵阳的玄铁罗盘突然剧烈震动,指针竟开始逆向旋转。“不对劲!”他大喊一声,“这方向是去镇外的乱葬岗!”话音未落,四周的雾气突然变得粘稠如墨,众人脚下的石板路开始扭曲变形,化作一张张布满獠牙的巨口。李承道迅速甩出朱砂符,符咒在空中连成火墙,暂时逼退了诡异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