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回 贾菲妙手绘丹青 苏青豪笔着文章
话说那赫赫扬扬、绵延数代的荣国府,端的是坐落于都中最繁华之地。但见府邸楼阁,飞檐翘角,恰似蛟龙腾空,气势非凡。
雕梁画栋之处,精雕细琢,或为瑞兽,或为祥花,皆栩栩如生,尽显钟鸣鼎食之家的富贵雍容气象。
府内园囿,曲径通幽处,佳木茏葱,枝叶交错,阳光透过,洒下斑驳光影。
奇花熌灼,红如烈火,粉若云霞,白似霜雪,芬芳四溢,仿若人间仙境,引得蜂蝶流连忘返,穿梭其间,真真儿是一处令人心醉神迷之地。
这日,晨曦初照,金色的光芒宛如细细碎碎的金粉,透过斑驳的枝叶,稀稀落落地洒落在荣国府的青石小径上。
那青石小径,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如镜,倒映着点点金光。微风轻拂,似一双温柔的手,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那花香,有牡丹的浓郁,有茉莉的清幽,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旷神怡。
那园中景致,便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绚丽画卷,美得如梦似幻。亭台楼阁在花丛树影中若隐若现,池塘里的荷叶上,露珠滚动,宛如晶莹的珍珠。
且说那贾菲,原是荣府中贾宝玉与妾室袭人所出之女,后又蒙黛玉怜惜,收为嫡女,视如己出,悉心教导她写诗作画。
这贾菲生得眉如远黛,恰似那春日青山含翠,眉梢眼角,尽是灵动之态;目若秋水,仿佛盈盈碧波流转,顾盼间,神采飞扬;肌肤胜雪,又如冬日初降之瑞雪,细腻光滑,吹弹可破,气质高雅如芝兰玉树,行止间,自有一股超凡脱俗的韵味。
她自幼聪慧过人,禀赋天成,对丹青之道,犹如鱼儿恋水,痴迷得紧。
平日里,常身着月白绫子的衣裳,那绫子质地轻柔,随风而动,恰似天边流云,飘逸轻盈;系着浅粉的宫绦,绦上绣着精致的海棠花,行走间,宛如仙子下凡,袅袅婷婷。
她于园中漫步,一双妙目顾盼生辉,时而驻足凝视那花间嬉戏的蝴蝶,时而俯身观察那草丛中爬行的蝼蚁,观那花鸟虫鱼之灵动姿态,察山川草木之微妙变化,每有所感,便心驰神往,恨不能即刻将那自然之美凝于笔端。
一日,时令已至深秋,满园菊花恰似繁星点点,争奇斗艳,开得热闹非凡。那菊花,黄蕊金瓣,形态各异,宛如世间佳人,各展风情。有的含苞待放,如娇羞的二八少女,半掩粉面,眉眼含情,似在等待意中人的青睐,花瓣微微合拢,犹抱琵琶半遮面;有的肆意绽放,宛如热情奔放的舞者,舒展身姿,尽情展示着生命的绚烂,花蕊尽显,仿佛要将这世间的美好一一诉说,花瓣层层舒展,毫无保留。红菊似火,热烈奔放;白菊如雪,纯洁淡雅;黄菊若金,富贵端庄。
贾菲晨起,精心挑选了一件藕荷色的锦缎褙子,那褙子上绣着精致的兰花图案,针脚细密,兰花栩栩如生,仿若能闻到那淡雅的兰香。下着一条淡绿色的百褶罗裙,裙裾飘飘,仿若荷叶轻摆,走动间,裙摆如波浪般起伏。
她款步轻移至园中,一入园子,便被眼前这如诗如画的菊景深深吸引。她微微仰头,双目凝视着那一片菊花海,眼神中满是陶醉之色,心中暗忖:“如此美景,若不绘于纸上,实在辜负了这大好秋光,亦枉费了这天地间的一番馈赠。这秋菊之美,不仅在其形,更在其神,我定要将它的神韵描绘出来。”
当即,她莲步轻移,匆匆返回闺房。房内布置得精致典雅,黄花梨木的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皆为上乘之物。那砚台,质地温润,触手生凉,乃是端州名砚;毛笔,笔毫挺直,锋颖锐利,精选上等羊毛与狼毫制成。贾菲款坐在绣墩之上,先将那羊毫毛笔轻轻拿起,那羊毫笔毫毛柔软细腻,在她白皙的手中宛如一件珍宝。
她在砚台中缓缓蘸墨,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此刻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与这即将开始的创作。她略一思索,脑海中浮现出园中的菊花之态,而后提笔,笔尖轻触纸面,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那灵动的笔触便在纸面上跳跃开来。
只见她手腕轻转,菊花的花瓣便如仙子的裙摆,层次分明地呈现出来,每一片花瓣都仿佛带着清晨的露珠,在微风中轻轻颤动,透着一股灵动的生气。她时而轻提手腕,使花瓣线条更加纤细柔美;时而重按笔尖,让花瓣更具质感。
而后,她又换了一支狼毫笔,蘸上浓墨,在花瓣旁轻轻勾勒,墨色在纸间徐徐晕染开来,化作那苍劲有力的菊叶。
她时而微微皱眉,那眉头轻蹙间,尽显对笔下作品的认真与执着,仔细斟酌下笔的位置,眼神在画面与现实的菊花间来回穿梭,力求每一笔都精准无误;时而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对笔下呈现的画面感到欣喜,仿佛看到了自己心中的秋菊渐渐在纸上鲜活起来。
不多时,一幅栩栩如生的《秋菊图》已然跃然纸上,那菊花仿佛要从画中破壁而出,将整个秋天的韵味展现得淋漓尽致,仿佛能让人嗅到那淡淡的菊香。
那盛开的菊花,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向人们展示着它的不屈与坚韧;那含苞的花蕾,又似蕴含着无尽的希望,等待着绽放的那一刻。
贾菲端详着这幅画作,微微歪着头,似觉意犹未尽。她轻咬下唇,那粉嫩的嘴唇微微泛红,略一思索,而后拿起一支小楷毛笔,蘸上朱砂,于画旁题下一首小诗:“百花凋落我独芳,不与春光斗艳妆。笑对寒霜风骨在,留得清气满庭香。”
题完诗,她放下笔,轻轻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期许:“愿我如这秋菊,能守得一份高洁,不负此生,亦不负母亲的教导与期望。在这繁华的贾府之中,保持自己的本心,不随波逐流。”
恰在此时,黛玉身着月白色的绫衫,那绫衫轻薄如羽,仿佛能透过衣衫看到她纤细的身姿。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茜红色披风,更添几分婀娜之态。
她莲步轻移,犹如弱柳扶风,身姿轻盈,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她吹起。
她悠悠踱步而来,见贾菲专心作画,便悄然立于身后,双手交叠于身前,静静地观赏。待贾菲题完诗,黛玉微微颔首,眼中满是赞赏之色,不禁拍手称赞道:“我儿真乃妙笔生花,这画中之意,诗中之情,相得益彰,竟有这般超凡雅趣,真真是让人欢喜。我平日里的教导,你都一一铭记于心,且能融会贯通,日后必成大器。这秋菊的神韵,被你描绘得入木三分,诗也题得恰到好处,尽显风骨。”
贾菲闻得夸赞,脸上泛起如晚霞般的红晕,她微微低头,略带羞涩地笑道:“不过是随心涂鸦,让母亲见笑了。母亲平日里的悉心教导,女儿时刻不敢忘怀,今日不过是借这秋菊,略表心意罢了。母亲的才情举世无双,女儿不过是略学皮毛,还需多多努力。”说着,用手轻轻捋了捋耳边的秀发。
这边贾菲与黛玉正说着,那边贾宝玉听闻贾菲在作画,也匆匆赶来。他身着一件月白锦袍,袍上绣着暗纹,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玉佩,玉佩质地细腻,触手生温,雕工精美,乃是名家之作。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剑眉星目,潇洒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公子的风度。他一进房,便笑着说道:“我老远就听说菲儿在作画,定是又有佳作,快让我瞧瞧。”
说着,便走到画案前,拿起画细细端详,赞道:“菲儿这画,真真是画活了,这秋菊的神韵都跃然纸上,真真是得了林妹妹才情真传,将来定是不让须眉。我瞧这画,不仅画出了秋菊的形,更画出了秋菊的神,让人看了,仿佛置身于菊海之中。”